漢聲電台「文藝橋」節目──衛斯理書齋單元
播出時間:2006年1月8日(日)早上8:00∼8:30
主持人:梅少文
主講人:葉李華教授
文字記錄:吳雅芳

梅:海峽兩岸各位愛好文藝的朋友您好,我特別這樣說,因為我真開心,從新的年度開始,「文藝橋」這個節目跨越海峽障礙,跟兩岸的朋友一起來分享文學跟藝術的美好,當然我們也很高興,由於科技的昌明,我們可以用電話連線的方式,跟目前人在交通大學科幻中心擔任主任的葉李華、葉教授連線。葉李華你好。

葉:梅姊好,海峽兩岸的聽眾大家好。

梅:我想葉李華聽到這個消息一定也很高興喔。

葉:當然。

梅:其實從葉李華這裡,我知道在大陸地區喜歡倪匡小說的朋友們,早就已經透過網路系統,作了第一手的連線了,是吧?

葉:對,幾個星期之前我們提過,大陸有一個網站非常可愛,叫作「最愛衛斯理」,常常有很多像我這樣的倪匡專家在上面發言。其中有一個倪匡專家,我當然不知道是誰,他就常常上我自己的個人網站,看到我們的「空中衛斯理書齋」這個單元,就把它作了一個連結,還特別幫我們作一番宣傳。

梅:是,非常高興,他是我們的先遣部隊喔,讓兩岸喜歡倪匡小說的朋友們,有更多的機會能夠作交流。如果不開闢「衛斯理書齋」,真不知道倪匡迷有這麼多呀!

葉:當然,呵……

梅:好像跨越了很多的障礙。

葉:我對倪匡很有信心。

梅:是。好,關於我們廣播「空中衛斯理書齋」的開闢,請葉李華你對舊雨新知作一個簡單的說明,告訴大家吧。

葉:這是從去年的六月份開始,那時梅姊跟我說,希望開闢一個新的節目,談一談科幻。在此之前,我上梅姊的節目,談的都是通俗科學,我一聽到有機會很有系統地來談科幻,當然非常高興,我想來想去,自己最能夠侃侃而談,而且資料源源不絕的就是倪匡的作品。所以我就跟梅姊商量,能不能把倪匡小說這個系列,用聲音的方式表達出來;同時我也跟倪匡報備過,問他這樣子做,他覺得可行不可行。結果,大家都覺得是非常可行的嘗試。本來我跟倪匡用電子郵件通信的時候,我跟他說:請您放心,我們在談的時候,我們會盡量用分析跟介紹的方式,不會把故事的大綱,尤其是不會把故事的結局公佈出去。結果倪匡很有信心地回信說,即使公佈了大綱、結局又有何妨。言下之意是什麼呢?就是說他絕對相信,聽眾們即使聽到了大綱、結局,還是會忍不住地要看他的小說,或者忍不住要重新溫習一遍。

梅:是,一點都不錯,這是倪匡他對自己的自信,對自己作品中整個鋪陳的過程,文字的架構,還有情節的鋪排信心滿滿。我想再創作是比較辛苦的事情,對於葉李華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你接受了皇冠的請託,在這個部分你又作了另外的嘗試,噯!你說。

葉:是的,我現在在做另外一項非常巨大的工作。我最近大概半年多以來,滿腦子都是倪匡,因為在做的好幾件事情都跟倪匡的作品有關係。比如說我們的「衛斯理書齋」,每個星期固定要談倪匡一本書;還有,今年春節過後,我馬上要在清華大學開一門課,談倪匡的小說。而貫穿這一些計畫的更重要主軸,就是我醞釀了二十年要寫的一套書,命名為《衛斯理回憶錄》,也就是梅姊剛剛講的,準備要請皇冠出版社出版的這一套書。我剛說,這一套書醞釀了二十年,絕不為過,我從小看倪匡小說,就很想也幫衛斯理說幾個故事。後來因緣際會,我跟倪匡談到了這個回憶錄的構想,倪匡覺得非常可行。衛斯理的故事超過一百個,嚴格說來,是一百四十幾個故事,裡邊有很多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網,還有愛恨情仇,如果單本單本看,當然很有樂趣,可是就沒有辦法用一種比較宏觀、鳥瞰的方式;如果把它濃縮在回憶錄裡邊,就會看得比較清楚,一方面可以服務老讀者,一方面還可以吸引新的讀者。所以從去年年初開始,我就一直在很努力地複習倪匡的小說,去年的七月份正式開筆寫第一冊,還寫了兩個不同的版本,第一版寫完之後,大家流傳了一下,給了我很多的意見,去年十月寫好了第二版,差不多可以出版了。不過因為我自己不是職業作家,所以必須要等到我累積第二本,寫完第二冊之後,然後才能夠出第一本,這樣子會比較安全一點。從今年的一月一日開始,也就是上個禮拜天,聽完我們自己錄的「衛斯理書齋」之後,我就立刻開始,我總要給自己一個時間的起點嘛,一月一號當然是一個最好的起點,我從今年的一月一號開始,每天都要有一個固定的進度,非常希望寒假結束之後,我可以把第二冊寫完。

梅:恭喜恭喜。

葉:有什麼進度,我會隨時跟各位聽眾報告。

梅:是,我想對於一個讀者,能夠跟著創作者,陪著他在創作歷程當中一路走來,這是非常難得的經驗。這一段時間,感謝葉李華、葉教授在再創作的過程當中,在他筆述之前,或者是筆述的當中,他也用口述的方式,讓我們的聽眾朋友能夠先聽為快。

葉:我也很感謝梅姊給我這個機會,因為每次跟梅姊侃侃而談,讓我又新生出很多的靈感來。我也非常希望、非常歡迎各位聽眾多多跟我聯絡,我自己的個人網站非常容易找,在我的個人網站上面就可以直接連到我的電子信箱,歡迎大家多多批評指教。

梅:現在真的是地球村,尤其是透過網路,請大家告訴大家,上葉李華的個人網站?網頁?

葉:我的個人網站。

梅:你應該是網站嘛,很多、很豐富的。

葉:對,很多頁。

梅:是,裡邊的東西真的是琳瑯滿目、豐富多樣,而且充滿了生機,因為他的動能很強,我覺得葉李華你很了不起,動能很強。

葉:應該說是過動兒吧,呵……

梅:自我期許也非常高。好,畢竟閱讀跟視覺是一回事,但是從聽的角度又是另外一種挑戰。葉李華、葉教授是家學淵源,媽媽也是我們漢聲電台的老前輩,所以他在語言表達上是無庸置疑的,我就跟葉李華講,我說你在我們「衛斯理書齋」這個部分,可以用說故事的方式,那是另外一種呈現。不過,從開始一直到現在,我發現在這個部分,葉李華好像一直都很含蓄。

葉:因為我總覺得倪匡的東西可以旁徵博引的部分實在是太多了,有時候就忍不住犧牲故事的部分,多講講一些其他相關的議題,這一點可能是需要檢討的地方。

梅:我想,今天我們不妨就在這個部分,多補將近一年時間的不足,如何?

葉:好啊,我們今天試試把故事的內容多講一講,剛好我們今天要講的故事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叫作《多了一個》。我們在幾個星期之前,曾經講過一個叫作《再來一次》,這個叫作《多了一個》,簡直是互相對仗的兩個題目。

梅:是的,你知道嗎?大陸有一位導演,好像是「張藝謀」吧?他曾經拍過電影……

葉:「一個也不能少」。

梅:對,你看了嗎?

葉:我知道這個故事,還沒有看過。

梅:精彩得很。好,我們來談談這個《多了一個》。

葉:好的,我們幾個星期之前談過,倪匡在一九六○年代的時候,寫這些幻想小說,那時候的氣氛非常保守,他頂多只敢寫「外星人」,不敢寫「靈魂」這個主題,因為一寫到靈魂,別人就會覺得這是一個靈異故事,已經脫離了科幻的範疇。我們在幾個星期前談的《湖水》故事,倪匡本來要寫一個鬼故事,寫到最後還是筆鋒一轉,又把它變成了推理故事了,當然不無遺憾。倪匡一直希望尋求這方面的突破,因為倪匡一直覺得,凡是神祕未知的事件,無論是外星人也好、鬼魂也罷,都是可以加以科學幻想的,都是可以把它融入廣義的科幻小說裡面。從這方面來說,我們覺得倪匡相當鍥而不捨,他覺得「靈魂」這個主題真的可以融入衛斯理的系列裡邊。一開始的《湖水》算是一個失敗的嘗試,因為寫到最後,或許由於外界的一些壓力,他只好改成了推理小說。他當然還是不死心。今天我們要介紹的故事叫作《多了一個》,仍然是一九六九年的作品,他是一九六九年年尾開始寫,因為故事不長,在一九七○年年初、一月份的時候連載完畢。在那個時代,社會壓力還是存在,但是,倪匡就有辦法利用他幻想的情勢來尋求突破,所以說,《多了一個》可以說是倪匡寫的所有這些用「靈魂」當主題的科幻小說的一個前身,這裡邊的確牽涉到了靈魂,可是看起來卻又不像是鬼故事,是很有意思的一個表達形式。好,在我們說這個故事之前,我想先講一個笑話,我每次看到《多了一個》這個主題的時候就會想到這件事。我印象非常深刻,高中的時候有一個真實故事,那個時候我們是男校,通通都是男生,當然我們會跟其他的女校做一些聯誼活動,有一次我們就辦了一個聯誼活動,正準備要出發,跟一個女校一起去露營,好像是兩天一夜、還是三天兩夜,我有點忘記了,我們的老師特別叮嚀我們,出去露營的時候要特別小心喔,回來的時候千萬別少了一個,但是也別多了一個,呵……

梅:呵……

葉:我們那個老師非常幽默。通常說,到外面去,不管做什麼事情,回來之後少了一個,當然是一個悲劇。剛才我說的那個故事當然只是一個笑話,但是多了一個,或許不能說是悲劇,但是(梅:也未必是喜劇。)絕對是一個非常懸疑的故事;少了一個,雖然是悲劇,還是合情合理,因為出了意外嘛。倪匡就有這種腦袋,可以想到,在某一個意外事件發生之後,那些人通通被救回來之後發現,不但一個也沒有少,竟然還多了一個。我們現在就開始來講這個故事,它是一個什麼意外呢?是一個船難事件,這艘船是一艘非常破舊的貨船,更反諷的是它的名字竟然叫作「吉祥號」。倪匡說吉祥號是一艘舊船,即使是船公司也得承認它只是勉強可以航行,因為航運的生意實在是太好了,所以還是一直勉強讓它在海中來來回回地運一些貨物。它實在太破舊了,所以,有一次風浪太大了之後,就發生船難,整個船在海中解體了。好在所有的船員,包括船長在內,總共二十三個人,倪匡特別強調要記住這個數字,一共是二十三個船員,通通被附近的一艘輪船給救起來了,在點名的時候發現一個都沒有少,很高興,後來發現,不對,竟然多了一個!多了一個誰呢?多了另外一個「三副」,也就是說本來吉祥號裡邊有一個三副,現在又出來另外一個人也聲稱他是三副,而且他還講得出他的名字,叫作「卜連昌」,這名字本來就不重要,他也把身家背景通通講出來,可是其他的二十三個人通通不認識他,怪的是,他對整個船難發生的前因後果,都講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是一個瘋子隨便冒出來的。這件事非常奇怪,可是沒有辦法啊,他聲稱他也是這家船公司的人,所以大家只好把他帶回去。帶回去之後,到底要怎麼收留他呢?這個時候,衛斯理就出馬了,因為凡是奇怪的事情最容易被衛斯理撞見的,倒過來說,因為衛斯理的好奇心非常強,凡是撞見這些奇怪的事情,他總是要追根究柢。後來他們在機場的時候,就撞見這個多了一個的人物,衛斯理說:你既然目前妾身未明,你就不如到我家暫時住,我幫你把你的身分查出來。那時衛斯理本來還覺得他或許患了失憶症,結果證實也沒有啊,那個多了一個的人可以把他自己的身世講得非常明白,還說他不要住衛斯理家,他要回家去,他說他家住哪裡,他太太做什麼事情,他有一兒一女,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都說得非常詳細,衛斯理被他說服了,果然就帶著他回家了。回家之後,他家裡的情形跟他所敘述的完全一樣,他的太太、他的一兒一女,但是偏偏太太跟一兒一女都不認識他,非但不認識他,那個太太還哭了起來,嚇得有點魂不守舍,她說:我先生幾個月以前在南美洲已經遇害了。這時是不是又變成了鬼故事呢?可是看起來又不像是鬼故事,如果是鬼魂附身,不應該是那樣子的離奇事件,所以,又激起了衛斯理無比的好奇心,絕對要把這件事情追查到底。衛斯理就拜託了他的一個好朋友,在衛斯理的故事裡邊,這個好朋友以後會越來越重要,他是一個私家偵探社的社長,姓「郭」,因為衛斯理從小就跟他認識,所以就只是叫他小名,叫他「小郭」。或許是因為衛斯理介紹了很多的生意給他,他的偵探業務蒸蒸日上。這位小郭偵探最拿手的偵探業務就是「尋人」,把失蹤的人口找出來,衛斯理就給了他這個任務,要他把這個人的身家背景好好地調查出來。沒想到調查的結果完全出乎意料。剛剛講過這個多了一個的人聲稱他叫作卜連昌,這個人真的是死掉的人,他幾個月以前在南美洲哥倫比亞跟別人打架,結果被刺死了。這個聲稱是同樣身分的這一個人、這個多了一個的三副,跟被刺死的那個人又完全不一樣,如果是鬼魂附身,不管是個性啦、特質啦,應該表現出完全是他的那樣子的,但是這個死掉的三副卜連昌,跟現在這個多了一個的三副、也自稱叫卜連昌的這個人,不管是外形、談吐、還有學識都完全不一樣。這個多了一個的人竟然是一個知識份子,一點都不像是那種很粗獷的海員。更好玩的是,因為衛斯理跟這件事情捲得越來越深,實在是沒辦法放棄,就跟這個多了一個的人說:好吧,你就暫時到我的公司來幫忙好了。衛斯理開一家公司這件事情,我們之前稍微提過,衛斯理為什麼能夠有源源不絕的經濟支持,可以讓他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專門去探尋這些奇怪的事情,原因就是因為他開了一家貿易公司,自己掛名當董事長,可是他永遠不需要去那家公司處理任何實際的業務,因為他有很好的總經理幫他處理,他只要每年去拿一些紅利,就足夠他的花費了,這也是倪匡的設定,這樣子才能夠解釋為什麼衛斯理不用上班,呵……

梅:對,呵……

葉:在所有的故事裡邊,這一次大概衛斯理公司出現最多場景。衛斯理說:好吧,你到我的公司來上班吧。衛斯理既然是董事長,當然他說了就算。這個多了一個的卜連昌本來在他們公司只是一個幫手的人物,因為也不知道他到底會做什麼。他們公司那個時候買了一台非常新的電腦,請注意喔!這是一九六九年的電腦。

梅:就有了。

葉:所以是很大的電腦,而且那個時候的電腦是非常專業。沒想到,裝好了之後,這個卜連昌竟然立刻就會操作,把大家都嚇壞了,那時,衛斯理進公司來看說:這怎麼回事?就問他:噯!你什麼時候懂得操縱電腦的?猜猜看這個多了一個的傢伙怎麼說的?他反問衛斯理說:你什麼時候懂得二加二等於四的?衛斯理楞住了;這什麼意思呢?意思就是說他好像從小就懂得。

梅:早就會了。

葉:後來才發現,他不但是一個知識份子,而且是一個高級知識份子,甚至可能擁有科學家的背景。接著故事就越來越神祕了,然後就從神祕轉為驚險,為什麼呢?因為這個時候竟然有一個蘇聯的貿易代表團來拜訪他們,倪匡說每一次蘇聯派出什麼代表團哪,其實都是特務集團的化身,那個代表團的團長也是一個特務頭子,就開門見山地說:這個多了一個的人,是一個俄國人。他不是白種的俄國人,俄國的幅員實在太廣闊了,有一些中亞細亞俄國人長的樣子就跟中國人差不了多少。他們就說,這個人是我們的一個上校,而且他是具有飛行員跟太空人的身分,他在從事一個非常特殊,而且有軍事任務的太空飛行時失蹤了,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會出現在香港,在衛斯理的公司裡邊,他們一定要把這個人抓回去。衛斯理當然不肯,說你們這些特務做的事情一定沒有好事,就跟他們周旋,到最後,各方面把他們的資料攤開來,開誠佈公地作了一次討論,根據衛斯理的說法,終於真相大白,不過這個真相當然還是經過衛斯理的推理過程之後所推出來的,所以是不是真的百分之百這樣子?不知道,只是,倪匡或者衛斯理給讀者一個非常滿意的交代。這個人的身分為什麼會那麼特殊?為什麼他好像有好幾重不同的身分?而且這些不同的身分都已經反映在他的身上了?衛斯理說,答案是這樣子,他的確是在作太空飛行,在環繞地球,繞好幾圈,在繞地球的時候,不管是太空船或者是人造衛星,只要距離地球的軌道比較低,繞地球飛行速度是非常快的,我記得一個數據是這樣子:只要距離地球的表面不超過一千公里,大概平均繞地球一圈是九十到一百分鐘之間。在繞地球飛行的時候,這個俄國太空人因為繞得太快了,他很快地經過地球上不同點的上空,在這段過程中,忽然之間太空船出了意外,這個俄國太空人在很緊張的情況之下,腦部的活動特別強烈,他的意識開始解離。他的意識開始解離時,地球上面的人,如果在某些危急的情況之下,也是意識開始分離,他們這兩種意識就互相交流,互相交換,所以衛斯理說:第一,這個俄國太空人在繞地球飛行的過程中,因為太空船出了問題,他非常緊張,然後意識活動開始不正常,而當他飛到南美洲上空的時候,剛好那個我們剛剛提到過的海員被刺死,那人在死亡之前,當然腦部的活動非常強烈,他的這種很強烈的腦波就射出去,然後就跟這個俄國太空人作了一些交流,讓這個俄國太空人,誤以為他自己就是這個被刺死的人,但是他並不知道他自己被刺死。當他的太空船果然開始墜毀的時候,墜毀在南中國海附近,剛好就在我們一開始提到的吉祥號附近,這個時候,因為吉祥號上面總共有二十三個海員,包括船長在內,他們也是處於生死邊緣,他們的腦部活動也非常緊張,每一個人的腦部活動多多少少影響到了這個俄國太空人,經過這麼一個混亂的腦部交流過程,結果這個俄國太空人把他自己原始身分完全忘記了,頂多只記得一下他自己懂得電腦而已,至於他的身分,他以為他是那個被刺的海員,他不是從太空船墜毀的,而是從吉祥號那艘破船上面掉到海裡邊去的,所以才引發了一串神祕的事件,後來真相大白。

梅:哎…呀!

葉:很複雜吧?

梅:對……你講得倒是條理井然。

葉:謝謝,還好,還算對得起倪匡。結果怎樣呢?竟然喜劇收場,在衛斯理的故事裡邊很少有喜劇收場,怎麼樣喜劇呢?就是俄國人後來發現這個太空人已經完全忘記他過去的身分,所以也沒有什麼洩密之慮了。這個人因為他自己永遠就覺得他就是那個死掉的卜連昌水手,他不覺得他自己已死掉,所以他決定定居在香港。更好玩的是,他還是念念不忘他所謂的妻子跟一兒一女,倪匡後來這樣寫的,他仍然在他的妻子住所附近徘徊,幾個月之後,不但取得了這一兒一女兩個孩子的好感,也取得原來那位太太的好感,有一天他告訴我,就是告訴衛斯理說:他已經做好一切的準備,準備向她求婚,再續前緣。

梅:呵……挺浪漫的。

葉:對,倪匡還特別說,他本來還想多寫一寫他們後來的戀愛過程,可是再想想還是算了吧,因為他寫的是幻想小說,是要表達一個幻想中的意念,如果寫到最後寫岔了,變成了一大長篇的愛情小說,好像就比較沒有意思了,所以就戛然而止。

梅:就停止了,好,就這樣子,中間有了相當豐富的情節了。葉李華、葉教授這一陣子都在忙「衛斯理回憶錄」,你集結成冊,受皇冠之請做的這件事情,每一篇章都有文字限制?

葉:當然。

梅:有字數限制。

葉:現在我的傾向是,舊的故事我越來越傾向於用很少的文字用作最大的濃縮,也就是說很多故事的細節,我絕不會在回憶錄裡邊講得很清楚,否則就變成了抄書,很沒有意思。倪匡特別鼓勵我說,他的故事裡邊,故事跟故事之間常常會有一些連不上的地方,比如說前一個故事稍微提到一點什麼事情,後一個故事中那件事情已經解決了,就是稍微提一下,然後就沒有再發揮,他說那些東西是可以好好發揮。所以我現在開始寫的第二冊,就是把所有的衛斯理故事裡邊,發生在大陸、而不是發生在香港的故事集中起來,因為這些故事都是衛斯理早年時期,他的少年到青年時期都是在大陸上面發生的。

梅:好,所以他給了你很多自己開發的空間。

葉:非常非常多。

梅:是,這是一個美麗、可愛的挑戰,我們很高興能夠跟你一起、陪著你走喔。我們趕快預報下一回的內容吧。

葉:好,下一回的內容,名字很有意思,叫《仙境》,就是仙境傳說那個「仙境」。至於什麼是「仙境」?在倪匡的筆下要怎麼樣寫這個《仙境》?我們下一次再好好揭曉。

梅:好的,今天就到這裡,暫時告一個段落,非常謝謝交通大學科幻中心主任葉李華、葉教授。

葉:謝謝梅姊,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