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聲電台「文藝橋」節目──衛斯理書齋單元
播出時間:2006年9月03日(日)早上8:00∼8:30
主持人:梅少文
主講人:葉李華教授
文字記錄:吳雅芳

梅:海峽兩岸愛好文藝的朋友,您早,還有現在在電話線那頭、也就是「衛斯理書齋」的主人、交通大學科幻中心主任葉李華,葉教授您好。

葉:梅姊好,各位聽眾大家早安。

梅:今天葉李華、葉教授要帶我們去一個別有洞天之所。

葉:對,要去一個相當神祕、相當令人嚮往的地方──西藏。其實衛斯理的故事從很早期,就提到了西藏,一直到晚期,跟西藏,還有藏傳佛教、也就是所謂的「密宗」相關的故事,我稍微數了一下,有好幾個,今天我們可以把它們串起來整理一下。

梅:他寫這麼多關於西藏,是不是他對於藏傳佛教,特別有興趣啊?

葉:我曾經當面問過他這個問題,我甚至舉了幾個例子,說在衛斯理的故事裡,不論是衛斯理或者白素,甚至衛斯理的岳父白老大,都對密宗非常崇敬,而且,都把它視為是人類精神最高的境界。我問倪匡自己是不是也對這個很有興趣?或者,也真的相信密宗?結果倪匡表情有點奇怪,露出一種不以為然的表情。我說:怎麼回事?倪匡說,他自己對密宗是沒有什麼興趣,而且,他也覺得唬人的成分滿多。我就立刻把衛斯理的故事、把衛斯理自己的話搬出來反駁他,我說:明明就是這樣子,不然為什麼衛斯理那麼崇拜密宗呢?結果,梅姊猜猜看倪匡怎麼回答我?

梅:哎……還是你宣布答案吧。

葉:倪匡竟然說:衛斯理自己沒搞懂。呵……

梅:這實在太妙了。

葉:對,我就再也說不出什麼話可以反駁他了。

梅:真的是啞口,呵……

葉:對,這就令我想到了一個小小的典故,那就是我以前翻譯的一本西方科幻小說,叫作《童年末日》,作者是克拉克。他在書的版權頁上面,特別寫了一句話叫作:「本書內容不代表作者立場。」因為他寫的是小說,不是論述性的文章,呵……

梅:呵……我說倪匡這個人真的是可以優遊,進出自如,他這樣才能夠海闊天空啊。

葉:真的是這樣子。

梅:他可以有的時候回到他自己本我,有的時候設想一個完全不是自己的自己,所以衛斯理有的時候有他的一面,有的時候又完全沒有。

葉:當然,他說,否則的話,就絕對不會好看了。

梅:嗯……

葉:我從跟倪匡的這一些聊天、對話裡,不知不覺學到了滿多的小說技巧。我現在在寫《衛斯理回憶錄》時,很多東西我也都謹記在心。

梅:是。

葉:比如說,倪匡以前跟我講過,叫我不要再讀物理了,再讀下去的話,一定寫不出什麼好看的科幻小說,因為限制就越來越多了,就會深怕違背了什麼物理理論。

梅:嗯。

葉:或者說科學的精神。

梅:是。

葉:其實我在寫《衛斯理回憶錄》的時候,尺度已經稍稍放寬了,盡量符合倪匡的科幻尺度。之前我們也提過,科幻有深有淺、有軟有硬。

梅:是。

葉:最主要就看你要放多少的科學進去,還有你的尺度拿捏,要多少的科幻搭配多少的奇幻?《衛斯理回憶錄》已經是我自己最大的尺度了,呵……

梅:呵……現階段最大的尺度。

葉:對。

梅:噯,我覺得……

葉:如果說我真的是寫我自己的小說,尺度不可能放得那麼寬。但是無論如何,我是延續衛斯理的故事,所以,一定要符合衛斯理的尺度。

梅:是。

葉:其實這樣子寫起來,也很有趣,因為可以滿足一些吹牛的欲望,呵……

梅:呵……不過我覺得,這樣子的研究跟機緣,對你個人的成長是很有幫助的。研究科學的你,在探討科幻世界的時候,你常常兩邊要取得平衡,對不對?但是那種自我覺察的平衡,就像你剛剛說的放多少的尺度,本身還是滿科學的。你哪天把這個都丟掉,你就更自在。

葉:謝謝梅姊,呵……我也會牢記在心。

梅:呵……我們就回頭來講,基本上,倪匡他的確是一個非常幽默風趣的人,常常可以在他作品裡看到他優遊的這一面。

葉:真的。如果跟他當面聊天,會覺得他本人更幽默十倍、百倍。

梅:喔!這樣子喔。

葉:真的。

梅:喔,他就活出他的幽默感,所以在他的書本裡邊,難免就會小示一、二。

葉:對。

梅:在他書裡邊只算是小示一、二。

葉:真的是這樣子,他常常跟我講,寫作是一種很孤單、很孤寂的職業,一定要想辦法,想一些好笑的點子,自娛娛人。

梅:喔……

葉:他每次想到了他之前寫在小說裡邊的一些小玩笑,事後回憶還會哈哈大笑,呵……。上個星期我們講《追龍》的時候,有一個小小的笑話來不及講,或許我們可以藉這個機會補充一下。我印象非常深刻,不是我在讀這本小說的時候,而是事後倪匡跟我聊天聊到:噯!《追龍》裡邊有個很好玩的笑話。我說:哪一個?就是衛斯理碰到一個中年人,那中年人跟衛斯理說:我有個哥哥,他年紀比我大。衛斯理一本正經地說:沒錯,他要是比你小,就是你弟弟了。呵……

梅:對呀,聽起來挺合理的呀。

葉:倪匡說:你看,小說裡怎麼會有這種……

梅:這種對話。

葉:那麼愚蠢的對話呢?那個中年人趕快補充一下說: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我的哥哥年紀比我大很多,足足大了三十八歲。

梅:哎喲,呵……

葉:呵……這樣子,才會比較有看頭。

梅:對,實在是非常有意思。好,我想我們待會兒就要進入你研究的領域了喔。你說他的藏傳佛教觀念,在他的作品裡邊屢見不鮮,而且你也做了整理,對不對?你看我們是在音樂之前,你把你整理的結果告訴大家呢?還是趁著音樂的時候,也提醒聽眾朋友整理一下。

葉:我們先來聽一下音樂好了。

梅:好。

(音樂)

梅:好,現在請葉李華、葉教授宣布答案。

葉:好的,根據我的整理,在衛斯理的一百四十五個故事裡面,至少有五本書是圍著藏傳佛教、也就是「密宗」的主題。我們很早以前就講過了,衛斯理早期的一個故事,叫作《天外金球》,金色的球,《天外金球》就是一個標準的跟密宗相關的故事,衛斯理跟白素還特別跑到布達拉宮,去偷一個東西,一個天外金球。今天我們要仔細講的故事,叫作《洞天》,上次我們預告過,就是福地洞天的「洞天」。「洞天」感覺起來好像是一個道教的名詞,但是倪匡是借用這個名詞,來講一個仍然是密宗的故事。不久之後,我們會講到一個倪匡小說裡非常精彩,大概可以排到前十名的故事,叫作《生死鎖》,鎖就是鑰匙鎖的「鎖」,這個故事專門講到密宗裡一個最神祕的現象,「轉世」,投胎轉世的「轉世」。接下來有兩個連續的故事,我們剛剛講轉世,接下來這兩個故事,都直接跟轉世有關係,但是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喇嘛的轉世,而是西藏的精神領袖、兩位活佛:一位是達賴、一位是班禪,他們不斷地轉世;好像有一個專有名詞叫作「呼必勒汗」。其中的那個班禪,倪匡把他叫作「二活佛」,他的轉世是一個很重大的政治事件,倪匡覺得可以好好寫一寫,所以寫了兩本書,叫作《轉世暗號》,以及《暗號之二》,就是續集的意思。

梅:嗯。

葉:所以至少有五本書跟密宗相關,我再唸一遍,就是《天外金球》、《洞天》、《生死鎖》、《轉世暗號》和《暗號之二》。更有意思的是,我們剛剛說過,西藏的精神領袖──達賴跟班禪,現在最有名的就是達賴十四世,衛斯理在整個的系列故事裡,見過這位達賴喇嘛兩次,第一次是在《天外金球》,我們之前提過了,第二次是在《轉世暗號》裡面。因為時日非常久遠,我覺得應該好好做個整理,否則可能衛斯理自己都會忘記了。我就趁著寫《衛斯理回憶錄》的時候,安排其中有一章專門談到《轉世暗號》這個故事,把它做了一個整理,說說衛斯理第一次去西藏,還有,第一次碰到達賴喇嘛,跟第二次碰到達賴喇嘛,其間經過了大概三、四十年,一些心路歷程和心境之間的轉變。我覺得整理起來滿有意思,因為這也等於反映了倪匡自己,對於西藏政治事件,在這幾十年之間的觀察,可能有的一些不同想法、不同心態。倪匡還跟我說,他在衛斯理故事裡,放了很多的政治預言,比如說上禮拜我們講到的《追龍》,就是一個政治預言。不過,很多人拿這個來開玩笑,因為《追龍》好像是一個失敗的預言,上禮拜我也幫倪匡講話,說倪匡的預言五十年之後才會應驗,現在還不到十年。

梅:時候未到。

葉:對,時候未到,還沒有拍板定案。可是在《轉世暗號》和《暗號之二》裡的政治預言,出書之後的兩、三年,竟然就實現了。倪匡前幾天還寫信跟我說,這是他寫作生涯之中,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因為他完全預測到了會怎麼樣發生,而且幾乎就是根據他的小說……

梅:預言成真。

葉:來發展,不過那是將來的事情,我們今天沒有辦法仔細地講《轉世暗號》和《暗號之二》,我們剩下的時間要好好講今天的主題:《洞天》。

梅:《洞天》。

葉:我剛剛講過,「洞天」聽起來好像是一個道教的名詞,但是倪匡只是借用洞天這兩個字,最主要講的也是密宗裡的轉世現象。他寫了一個主角,一個很像是我們現在常常會聽到那種小活佛,從小就對密宗非常有興趣,甚至還不識字就會唸經的那種人。更好玩的是,他不是漢人,也不是藏人,竟然是美國人,標準的洋人。所以,在這本書的前半段,倪匡就一直開讀者玩笑,或者說誤導讀者,讓我們以為這個小洋人就是一個活佛轉世之後的小活佛,一心嚮往在西藏地區的一個喇嘛廟,一心想要回去。到最後,筆鋒一轉,結果又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所以,這次我就猜:到底倪匡是在一開始寫的時候就已經設定好,前面要跟讀者開玩笑,後面才筆鋒一轉;還是,他在前面真的是想寫一個小活佛,到後來,卻改變主意了,所以筆鋒一轉,寫了另外一個方向。這一點我目前還沒有考據出來,但是,我比較傾向於倪匡一開始就設定他不是一個小活佛,因為,在《洞天》這個故事裡,倪匡藉著衛斯理的口說了一句話:

  「如果這件事情和前生有關連,那麼我就不會記述出來,因為我已經在《尋夢》這本書裡面,記述了有關前生的事。同樣的事,我只記述一次,不會重複。」

也就是說,倪匡不管是寫衛斯理或者其他的小說,他最不喜歡自我重複,同樣的主題他不會換湯不換藥再寫一遍。我剛剛說,後面的故事也有寫轉世的,比如說,《生死鎖》也是轉世的故事,《轉世暗號》更是轉世的故事,但是這些重點都不在從某一個人的前生到某一個人的來生倒底怎麼樣,而是在不同的地方,所以,並不算是換湯不換藥。這一點也是倪匡相當驕傲的一件事情,倪匡說,不止他自己這麼想,他的一些好朋友也都知道,他寫作寫了四十年,幾乎沒有抄襲過自己。他不會拿舊作稍微改頭換面、換湯不換藥一番,又變成了一本新的書,他說他不喜歡做這種事情,而且他覺得這種事情是很無聊的事情。我們剛剛說過,他寫作就是要自娛娛人,絕對不會把自己舊作重新抄一遍。這點,我們在看衛斯理小說的時候,是會滿放心的。

梅:是。

葉:雖然常常會有外星人出現,但是,每次出現的外星人都有一些不一樣的重要情節,所以,不算是自我重複。當然,不想自我重複,就必須要不斷自我挑戰。

梅:對。

葉:呵……

梅:厲害。

葉:但是這點倪匡是樂此不疲,他真的每次都挖空心思在想不同的題材、不同的點子,甚至不同的人物要怎麼樣來描寫。我也受了他的影響,所以,之前我們也提到,我在寫《衛斯理回憶錄》的時候,我也希望每一本書風格都不太一樣,呵……

梅:那你這第二本書的風格可不可以先透露一下?

葉:其實我們上次已經稍微透露了一點點。

梅:今天再多透露一點。

葉:好,第一本書是一個非常短時間所發生的故事,不斷有懸疑,不斷揭露。第二個故事,嚴格說來是十個短篇故事,互相之間有一些比較鬆散的串連,每一個故事以一個人物當主角,我說我是仿造當初司馬遷寫《史記》裡所謂的「列傳」,就是以每一個人物為主軸,這些人物和衛斯理發生了千絲萬縷的關係。當然衛斯理一生中,絕對不止碰到了十個重要的人物,我是鎖定衛斯理在幼年、少年或者青年時期十個最重要的人物。所以我第二冊的回目,每一篇也故意用人名當目錄,我好像在為這十個人在立傳,可是大家一看就知道,這十個人都跟衛斯理有關係,不過目錄裡邊完全沒有衛斯理的名字。我剛剛完成的《衛斯理回憶錄》第三冊,又完全不一樣,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寫完了所謂的紀傳體,也就是列傳這種方式,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方式可以用?後來我就想到,中國的歷史書有兩大不同的系統:一種是像《史記》、《漢書》、《後漢書》、《三國志》這樣,叫作「紀傳體」;另外一種,是從《左傳》開始到《資治通鑑》發揚光大的,叫作「編年體」。

梅:嗯。

葉:編年體就是完全是根據時間的順序。

梅:發生先後順序。

葉:所以,我剛剛完成的《衛斯理回憶錄》第三冊,總共有八章,回目就更簡單了,我可以透露一下,第一章叫作「一九五三」,第二章叫作「一九五四」,依此類推,第八章叫作「一九六○」,梅姊應該猜出來什麼意思了,呵……

梅:呵……好好玩喔。

葉:嗯。

梅:太有意思了。噯!這麼說,你已經在寫第三冊?還是說第三冊已經寫完了?

葉:初稿已經寫完了,過去一個半月的時間,真的是在閉關。

梅:喔,都在忙這件事。

葉:大概除了上梅姊的節目之外,其他都沒有做什麼別的事情。

梅:我可以透露一下,我們還是約好時間的,否則平常的時間都找不到他,呵……真的道地在家裡閉關喔。好,那麼第二冊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看得到呢?

葉:我保證,一個禮拜之後,書店就可以看到了。

梅:好,指日可待。第三冊初稿完了以後……

葉:當然還要再等四個月,因為我還要不斷地修,再說我們跟讀者有約,也是四個月一本。

梅:哎喲!這中間過程還要醞釀這麼久啊?這很嚴謹的喔。以後要出幾本?每一本會有怎麼樣的詮釋方法或者鋪排方法?是在你原來的計畫藍圖裡呢?還是每到一個階段的時候,你就當下想,還有什麼點子可以出?

葉:應該是一半一半,也就是說……

梅:喔,都有可能。

葉:我們人的腦子,是不可能憑空、百分之百地做好計畫,所以我現在就是說……

梅:你這個人感覺上就是可以做計畫的啊。

葉:我先做一個比較概略的計畫,然後,越接近,會越清楚。就好像寫作一樣,沒有任何作家可以在腦子裡寫作的。

梅:對。

葉:一定要寫在紙上面,然後,再不斷地……

梅:寫著、看著、想著。

葉:對,是這樣子。

梅:所以,也容許自己有一些意外挑戰的可能性。

葉:真的是這樣子,有時候寫著寫著才會出現一些意外的靈感。

梅:不過有一些在鋪排上的巧思,可能就要長年的工夫了喔。我們回頭再來講講倪匡寫作的技巧,在這個地方也可以看得到。

葉:對。

梅:可以舉個例子吧。

葉:有很多,在《洞天》裡,就有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就是出現了一個新的人物,一個很有意思的新人物,倪匡把他定位成一個登山家。倪匡寫作這一類人物,有一個本事,他可以用寥寥數語,就把一個嶄新的人物勾勒出來,讓你覺得這個人物栩栩如生。所以,我常常做一個比喻說,倪匡的寫作,不管是寫人或者寫景,都很類似素描,甚至類似漫畫,很短很少的幾筆,就能夠把這個圖像或者人物勾勒出來,這當然要靠本事。有些漫畫家,真的只要幾筆就可以把人的……

梅:神韻。

葉:給抓住。在這邊,倪匡要凸顯這位登山家有多厲害,他稍微介紹了一下他的一些經歷,我唸一下,他說:

  「在瑞士、法國、義大利幾個阿爾卑斯山附近的國家中,這位布平先生擔任著總數達到二十三個登山愛好運動者的顧問和教練角色,又是瑞士登山訓練學校的教練。有什麼重大的登山行動,幾乎一半以上,都要求他參加,當作嚮導,也可以使他得到相當巨大的報酬。」

這就是我所謂的寥寥數語,可是,從寥寥數語裡邊,可以顯現出倪匡做學問的一些功力,至少他要知道一下,阿爾卑斯山在哪幾個國家附近。

梅:是啊。

葉:他如果寫到英國,就鬧笑話了,呵……

梅:那就慘了,雖然是天馬行空,但是你還是要有所本,而且還要有推斷的能力。

葉:對。

梅:所以當一個科幻小說作家,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喔。

葉:嗯,更好玩的事情就是,這一些人物都有一些怪脾氣。

梅:嗯。

葉:比如說,這個登山家就有一個怪脾氣,你千萬不能在他面前講兩個字,哪兩個字呢?爬山。他會很生氣,他說:我是登山家,不是爬山家。他還會再說:你想知道什麼是爬?很簡單,我打你一拳,你就知道了,呵……

梅:呵……好好玩。

葉:後面還要加幾句說,我是登山,不是登丘陵。什麼叫作「山」?我告訴你,上面根本沒有樹木、只有岩石的才叫作「山」;樹木蒼翠的那種叫「丘陵」,是給人家遊玩,不是來攀登的。

梅:哎喲。

葉:呵……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多有傲氣。

梅:對呀。

葉:然後,衛斯理就很謙虛地問:

  「請問,照你的意見來說,中國的這個五嶽都不能算是山囉?」

這個登山家就哈哈地笑了一笑說:

  「那只是騷人墨客觀賞風景尋找靈感的所在。」

梅:哎喲,豪氣萬丈。

葉:對。

梅:這樣說來,我可不可以側面了解一下,倪匡自己登不登山哪?

葉:應該是沒有。

梅:他喜歡種花養鳥啊?

葉:倪匡常常說,他跟衛斯理這點很不像,衛斯理是很辛苦的,一天到晚上天下海。

梅:對呀。

葉:他呢,只喜歡安坐在家中。

梅:這些勞苦的事情就讓衛斯理去跑,奔波的事讓他去做喔。是,不過我想,他的天馬行空是很厲害。因為葉李華的提醒,所以我們就特別注意他每一次的標題,每一次都下得非常有趣。他這一次的書名標題叫作《洞天》,可不可以做深一步的解釋?

葉:這就是一個比較玄妙的地方,有點呼應道家的講法。倪匡在這本書的前面,他大概也知道洞天跟密宗實在扯不上關係,所以,多花了一點筆墨來告訴大家,「洞」跟「天」這兩個字可以怎麼樣的解釋。這裡邊就有一些很好玩的話,就是倪匡發現「洞」這種東西或者這種概念很好玩,洞,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切成一半。

梅:它怎麼樣都是個洞啊,只是大的、小的啊。

葉:對,一半的洞其實就是兩個小洞。

梅:對呀。

葉:,所以倪匡說,這個是滿值得大家深思的一件事情,這已經到了有點哲學的境界。

梅:對呀,很有意思。

葉:在我的記憶裡,倪匡說除了洞之外,還有另外一種東西或者概念也沒有一半的,大家可以去想想看。

梅:還有另外的東西也是沒有一半的。

葉:嗯。

梅:天哪。

葉:沒關係,我們下次有機會再揭曉謎底好了。

梅:哎喲,現在你也懂得怎麼樣懸疑賣關子啦,葉老師。

葉:這個跟我們的主題比較沒有關係。

梅:好。那我們就要預報下一回的內容囉。

葉:好的,下一回也很玄,倪匡寫作的時候,剛好挖出了秦始皇的墓,裡邊有兵馬俑。兵馬俑雖然很有趣,但是並不科幻,所以倪匡想到,在兵馬俑裡邊,如果有一個活人在裡邊,就很科幻了。所以呢,下一次要講的故事叫作《活俑》。

梅:好,我們就期待下回在節目當中,再繼續聽葉李華、葉教授告訴大家囉。謝謝你。

葉:謝謝梅姊,也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