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聲電台「文藝橋」節目──衛斯理書齋單元
播出時間:2006年5月7日(日)早上8:00∼8:30
主持人:梅少文
主講人:葉李華教授
文字記錄:吳雅芳

梅:各位愛好文藝的朋友您早,很高興在今天的橋上,我們又再度用電話連線的方式,可以跟目前還在家裡的葉李華、葉教授進行節目。葉李華你好。

葉:梅姊早,各位聽眾大家好。

梅:恭喜恭喜,我終於看到了你的這一本書,真的很高興。我覺得,雖然說是你的書,但是,凡是持續聽我們節目的朋友們,都會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葉:謝謝大家。

梅:好像也有參與感喔。我最近很忙,一直還沒有機會到書店去,我很想看看你的這本書在書店裡,是用什麼樣的方式陳列。

葉:聽說現在還舒舒服服地躺著,過幾天大概就要罰站了,因為新書源源不絕。

梅:這很有意思,你說的也很有意思耶,通常我們都喜歡好好地、舒舒服服地躺著,唯獨在這個時候真希望它罰站,是不是?罰站的話,站在那兒讓大家看得清楚一點。不過也很難講耶,看你是怎麼站?是面壁呢?還是靠牆呢?是……?

葉:可能以後,站的空間就越來越小了。

梅:越來越小了。所以它站的面積,也會影響到大家對它的注意喔。現在書市上真是……我的天啊!知識爆發的年代,出版品真是太多太多了。怎樣能夠讓它引起大家的注意?又怎樣能夠讓它變成既暢銷又長銷的書?噯!這麼說起來,倪匡真厲害耶!。

葉:對呀,他能夠長銷四十年。

梅:真是不簡單耶。不過後繼有人,葉李華我相信你也可以接續他的餘威。

葉:還有待努力,呵……

梅:第一本喔,我們「衛斯理書齋」所成形的衛斯理回憶錄第一冊終於出來了,它的標題是?

葉:《錯構》,顧名思義可能是「錯誤的結構」,不過,在書裡邊當然會有其他的解讀,因為這是延續倪匡一貫的風格。

梅:是的,這樣的一個書名、醒目的顏色、上下的搭配,很理性又很神祕。

葉:可以這麼說。我自己是很喜歡這個封面。

梅:是,好,裡邊到底怎麼樣呢?我想各位朋友你趕快到書市去看一看這樣的書,翻開看看,是不是有似曾相似的感覺?如果你曾經是倪匡迷,不管你是第一次聽我們節目,或者長期以來收聽「衛斯理書齋」,你會感覺到,葉李華、葉教授在這個領域裡邊有他自己的一些創見。眼見為真,我覺得人在講話,但是變成了鉛字,把它印刷在一個書本裡,這個感覺又是非常神妙的。

葉:對,真的不一樣。

梅:是,但是對於葉李華來說,就不陌生了,你這種經驗非常多。

葉:多雖然是多,但是我絕大多數的作品都是翻譯作品,創作其實非常少。前幾天,有一個記者訪問我,他說:怎麼可能你的創作中斷了整整十六年?呵……

梅:有這麼久啊?

葉:對,所以說這本書對我意義非比尋常,因為這是一本創作,不是翻譯。

梅:是,這不是翻譯。

葉:雖然我的翻譯我自己很喜歡,但是創作的感覺又不一樣。

梅:又不一樣。其實翻譯翻得好也不容易呀。說到創作這兩個字,我想請教你,創作跟再創作的感覺,中間差別在哪裡?

葉:創作,要無中生有;再創作,要先有所本,比如說先有英文文本,然後,我用中文再把它發揮出來。成就感有點類似,不過,無中生有還是最有成就感。

梅:你覺得《衛斯理回憶錄》這一套的書,對你來說,是創作還是再創作?

葉:這個問題問得太好了!應該是介於創作跟再創作之間的。它有所本的程度比翻譯來得小,但是比創作來得多,因為《衛斯理回憶錄》還是有所本的,那個本就是倪匡經過四十多年的時間,所寫的一百四十五個衛斯理故事。當初倪匡就特別警告我說:絕對不能夠只用這些舊的故事加以濃縮整理,必須要有新的故事。所以,在新舊交替過程中,我是花了滿大的力氣,想盡辦法讓舊的故事融進我自己創作的新故事裡面。

梅:有所本的再創作,某種程度來說,我覺得更難耶,因為已經有一個東西在那裡了,你要如何才能夠突破它?不見得容易喔。

葉:對,我懂您的意思。我最近在研究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就是當一個創作者在發揮創意的時候,有限制跟沒有限制,對於這個創作者來說,到底……

梅:是束縛?還是……

葉:對,到底是好還是壞?我分析了自己的個性,發現我非常喜歡試著作一些有限制的創意;給我的限制越多,越能夠激發我的潛力。

梅:對,接受的挑戰越大。

葉:對,我覺得更好玩。如果叫我天馬行空寫一個故事,我可能寫不出來。

梅:那是屬於倪匡型的啊?他真的很能夠天馬行空。不過也很難說,他還是有所本,有很多當時的一些社會現象,或是他看到某一些事情,觸發他的創想。

葉:當然,當我在研究衛斯理的一百四十幾個故事時,我找到了滿多的蛛絲馬跡,像梅姊剛剛說的,當時的一些時事,或者當時的一些科學進展。倪匡因為博覽群書,或者看報章雜誌一目十行,看到這些東西,就激發出他很多的靈感來。

梅:是的,一方面是創想,再方面是科學的根據、理論的根據。我們回頭來講,今天要介紹的這個作品跟相對論應該有關係吧?

葉:是的。今天我們要講的故事叫《大廈》,上次我們預告過的,高樓大廈的「大廈」。倪匡很喜歡用一個非常通俗的名字來當他科幻小說的篇名或者書名,讓讀者覺得:這麼普通的書名,能夠寫出什麼樣子精彩絕倫的科幻小說來?《大廈》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在都市裡,高樓大廈林立,我們一天到晚穿梭在各種不同的建築物跟大廈之間,怎麼樣也想不到大廈裡會發生什麼樣的稀奇古怪、甚至非常科幻的故事?倪匡就有辦法,不是玩弄文字遊戲喔,是真的一棟大廈,用大廈這個題材描述裡邊所發生的一個科幻情節,也可以說科幻故事。

梅:是。

葉:我曾經試圖追尋倪匡的蛛絲馬跡,不過這本書我沒有太大的把握,所以下面講的一、兩段話,只是我的猜測。《大廈》裡邊的科幻因素,並不是整棟大廈本身,而是大廈裡邊的一座電梯,那個電梯是這個故事真正核心。很多人都有坐電梯的經驗,尤其是生活在都市裡的人,幾乎每天都會坐電梯。我們每次坐電梯都覺得,坐電梯那十幾秒鐘或是幾十秒鐘,滿無聊的。時間不長不短,做不了什麼事情,但是你還是必須要忍受那段時間,從上到下或是從下到上。倪匡隨時隨地都能發揮他的創意,或許就是有一天,他坐在電梯裡百無聊賴時,忽然就想到,怎麼樣用電梯來發展一個科幻故事。倪匡之前也曾經跟我講過一個類似的想法,他說,電梯好玩的地方就在於,你坐進去,或者應該說站進去之後,電梯門關起來就是一個密閉的空間──當然也有例外,現在有些電梯是透明的,不過很多人寧願坐密閉的電梯,因為有時候從透明的電梯向外看出去更恐怖──坐進去這個絕大多數都是不透明的、密封的電梯之後,等於把你的命運交給那個電梯,等到這個電梯上上下下之後,到了某一層,理論上來說是你想去的那一層,門一開,感覺好像重見天日。在這段電梯運行,上上下下的過程中,你的命運完全不能操縱在你自己的手上。從這邊發想就很有趣了,進了電梯,把命運交給那個電梯之後,如果電梯忽然不循常理運作,會怎麼樣?倪匡就用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筆法,寫到有某一個電梯,偶爾就會出現一次這種奇怪的現象,不是故障,是故意。有人坐進去之後,它就不斷上升、不斷上升,停不下來。我剛剛說過的,我們坐電梯頂多十幾秒或者幾十秒,有沒有人坐電梯坐過一、兩個鐘頭的?

梅:不能想像。

葉:對,如果電梯停了、卡住了、或者停電了,這是例外。在這個故事裡邊講到的是,你仍然感覺得到電梯不斷上升,不斷在運動、不斷在運動,但就是停不下來。倪匡在他的一九八六年修訂版序裡,寫了這一段自己覺得很得意的話,他說:

  「《大廈》這個故事,有一個十分著名的情節,就是一個人進了電梯,想到二十二樓去,結果電梯卻不斷地向上升、向上升,升到一個不可測的空間,讀來很是可怖(葉:就是可怕。)所以給讀友的印象也就特別深刻。」

好,這是我自己猜測倪匡當初寫這個故事的發想來源。還有一個很好玩的地方就是,《大廈》這個故事,跟物理學裡一個相當深奧的理論,所謂的相對論,做了相當密切的結合。這一點我不曉得倪匡是故意的?還是不謀而合?當愛因斯坦在一百多年前,第一次討論相對論的時候,他所論述的方式,也是用電梯當例子,非常有意思。直到現在為止,我們看很多的科普書,比如說幾年前,我跟梅姊很仔細討論過的一本科普書《胡桃裡的宇宙》,裡邊不論是文字或者插圖,都畫了或者描述了愛因斯坦坐電梯上上下下的過程,他根據電梯介紹相對論是怎麼發展出來的,又怎麼能夠用電梯,把相對論的理論做一個很簡單的說明。我覺得,這很可能也是倪匡潛意識裡想到的,我百分之百確定:倪匡一定讀過相對論。

梅:這是可以肯定的。

葉:雖然我不敢保證他百分之百都讀懂,因為倪匡不是物理系的學生,但是,我在好幾本書裡都找到蛛絲馬跡,顯示倪匡的確讀過相對論,這點,等一下我們也可以來討論。他既然讀過相對論,就應該知道,愛因斯坦當初曾經用電梯當例子,來解釋相對論的概念。他就把這個電梯改頭換面,變成了他科幻小說裡邊的電梯。用相對論當作科幻題材,然後用電梯來凸顯這個故事,是一個最巧妙的結合。

梅:是的,我想,我們今天就假設聽眾朋友當中也有一些還不甚了解,或者只知道相對論三個字,您可否簡單地說一下?然後我們就進入他的故事。

葉:好的。嚴格說來,相對論有兩種:一種叫狹義相對論,另一種叫廣義相對論。顧名思義,廣義的比較難,所以愛因斯坦後來又花了十年的時間,才發展出廣義相對論來。用時間來分:他是一百年前,一九○五年正式推出狹義相對論;一九一五年年底才推出廣義相對論。我們在科幻小說裡邊提到相對論,如果沒有特別提狹義或者廣義,通常講的都是狹義相對論。所以說,倪匡在這本書,以及其他一、兩本書裡邊,談的都是狹義相對論。狹義相對論講什麼呢?最簡單的說法就是,如果一個物體,運動的速度非常非常快,快到什麼程度呢?快到幾乎可以跟光速別苗頭,但是又絕對不超過光速的時候,就會發生很多違背直覺的現象。我不論在課堂上或者在做通俗科學演講的時候,都會告訴我的聽眾或者同學們,科學上常常會出現一些違背直覺的現象,當這些現象出來之後,我們必須要放棄我們的直覺,接受實驗的結果。相對論是經過了千錘百鍊,有非常多的實驗結果都能夠……

梅:證實。

葉:證實說相對論是正確的。好,什麼樣子的直覺我們必須要拋棄呢?比如說在狹義相對論裡邊,就告訴我們:速度變得很快的時候,我們會感覺到時間會變短。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坐一艘火箭,用很快很快的速度飛出去,用白話文來說就是,我們會變得長壽,長壽的程度完全要看它的速度來決定,要非常非常接近光速,才能夠足夠長壽,這點,等一下我們可以舉一個例子。時間會變慢,距離相對改變,變長或者變短,見仁見智,要看到底是你看我還是我看你,如果我看你變長,你看我就變短……諸如此類。相對論的相對也有點那個意思。

梅:對。

葉:倪匡就用了這個概念:時間會變慢,空間可能會收縮……諸如此類的。他就想,如果有一個大廈,雖然它沒有在運動,可是,某一個科學家竟然有辦法,讓這個大廈達成了相對論效應,就是時間會變慢,空間會縮短或者會變長。這當然是加以幻想,科幻小說總要有科學根據、要有幻想。狹義相對論裡是說:物體運動很快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現象。倪匡說:我就有辦法讓一個大廈雖然是靜止的,但是也可以發生這種現象。他創造出一個所謂的不可測空間,讓電梯一直向上升,到了一個空間,一出來之後,朦朦朧朧什麼都看不見。寫得像是驚悚小說,但是裡邊還是有它的科幻因素,甚至可以說,它有它的科學根據。

梅:這是他厲害,有一點點科學根據的元素在裡邊,他就天馬行空了。這個故事講起來好像挺複雜的耶。

葉:是很複雜,所以,我想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講到此為止,這個故事如果再講下去,實在沒有什麼意思。

梅:就沒有閱讀的趣味了。

葉:對,所以我強烈地建議各位聽眾一定要自己去看,我只是把它故事裡邊重要的科幻跟科學核心(梅:提出來。)稍微介紹一下。我們大概還剩下十分鐘的時間,我想來介紹一下倪匡讀過相對論的證據到底在哪?

梅:喔,還有可考的地方。你畢竟是個學者,每次都會做這個工作。

葉:像我剛剛說的,倪匡談相對論,不止在這本書裡邊,只不過這本書的相對論談得特別多。在另一本書裡,我自己印象非常深刻,很可惜這本書目前在台灣,雖然買得到,但是並不太暢銷,我很願意再藉這個機會,把它好好介紹一下。嚴格說來,它不是一本書,它是幾個故事的合集,倪匡在一九七○年代的時候,曾經寫過六個故事,也是在《明報》連載,我在香港的時候,看過微縮影片,的確是一九七○年代在《明報》連載的。這六個故事合稱為《非人協會的故事》。什麼叫「非人協會」呢?非人就是「不是人」。為什麼不叫「超人協會」呢?因為超人這個名詞已經被用爛了,倪匡要推陳出新,就寫了這個非人協會的故事。什麼是「非人協會」呢?他說:全稱叫作「有過非常人所能忍受達到經歷者協會」,就是說,裡邊的成員一定要做過一些非常人所能夠忍受的事情,或者非常人所能夠做到,或者非常人所能夠經歷的事情,才能夠進入這個非人協會。因為他們的標準非常嚴苛,所以他們的會員人數非常少。也就是因為他們每一個成員都是很特殊的人物,所以在他們身邊,會發生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今天因為時間的關係,只能講到裡邊跟我們今天題目最切題的一個故事。那故事是說,非人協會裡有一個成員,是一個已經死掉了三千多年的死人,但是他們覺得這個人當初活著的時候,絕對有資格加入非人協會,所以他們追封他為非人協會的會員。什麼樣子的人呢?他是三千多年前生活在古埃及的一個學者,他的智慧超越了當時人類整整三千年。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他在三千多年前的古埃及,就用埃及的象形文字寫出了類似相對論的理論出來。為了要說服讀者,倪匡當然必須要讓我們的讀者,看到他用這個埃及象形文字所寫出來的理論到底是什麼。倪匡就藉著他筆下的人物,當然是懂埃及文的人物,把下面一段話唸出來。我來唸一唸,請大家聽聽看,其實很短:

  「光(葉:就是光線。)在一種人不能生存的環境中,沒有人能呼吸的東西,看來和普通環境沒有不同的環境中,行進的速度,是永恆的。」

我加個註解,這個環境就是所謂的真空,古埃及人沒有辦法描述真空,只能告訴你說是:不能生存的環境中,沒有人能呼吸的,可是看來跟普通環境好像又沒有什麼不同。

梅:這個解釋還挺像的。

葉:換成愛因斯坦的語言就是:光在真空中的速度是永恆不變的。我們都知道,光的速度在真空中是固定的,跟發射源到底運不運動沒有關係。後面有些點點點,為什麼點點點呢?因為它是象形文字,經過了三千年之後,有一些文字已經斑駁了,已經不可考了,這也是個小說技巧。好,再來:

  「……兩個……作相同的,永不相交的方向行動,靜止的時間,比動作的時間較短……動作和靜止……同一時間,而並不同時……。」

梅:呵……真是有趣。

葉:對,真的把那個味道寫出來了。

梅:對,真是好有趣喔。

葉:所以在大學裡,大二、大三修過近代物理的同學,如果看到這一段,就立刻會覺得:哇!果然是相對論,因為跟課本上寫的幾乎不謀而合。我絕對相信、百分之百相信,倪匡在寫這段文字的時候,他的確是翻過書的。他翻了書之後,還特別把它改成了古埃及人的眼光,然後用他們的語言方式把它敘述出來。所以,這是倪匡小說裡邊唯一一次,用古埃及象形文字寫出來的相對論。

梅:設身處地,真是有意思。

葉:這個題目叫作《三千年死人》,以後有機會,我們會陸陸續續把《非人協會》裡邊,相關的一些故事都介紹出來。雖然不是衛斯理的故事,但是衛斯理跟這些非人協會互動,越來越密切。也就因為這樣子,我在《錯構》裡邊,《衛斯理回憶錄》的第一冊,花了大概兩頁的篇幅來介紹非人協會,因為非人協會在衛斯理的晚期越來越重要,而且他們的人物都非常可愛。最後,如果還有一點時間,我們來舉個西方科幻裡的例子。我覺得最現成的一個例子就是,幾年前我跟另外一個朋友合作翻譯過的一本書,這本書書名本身就是典型的相對論。為什麼呢?那是天下文化出版的書,天下文化對於書名都非常講究,我記得當初為了取書名,我們開了一個書名會,討論了很久,終於定案,這本書的書名我們用阿拉伯數字來寫,叫作《4=71》。大家可以想想看,用阿拉伯數字,等於是用數學公式來寫一樣,《4=71》。寫出來之後,自己覺得多彆扭,我們都學過最簡單的算術等式,左邊一定等於右邊,但是4無論如何不可能等於71,不過因為這個故事本身講的就是四年等於七十一年的故事,所以我們把它濃縮成《4=71》。這是美國一位非常有名的科幻作家,叫作「海萊茵」,所寫的一部長篇小說。海萊茵是二十世紀最重要的三大科幻小說家之一。這三大,其中有一位就是我自己最熟悉的「艾西莫夫」,我們之前在節目裡邊多多少少提過;另外一位是《二○○一:太空漫遊》作者「克拉克」;海萊茵就是跟他們兩位三足鼎立的作者。以後有機會,可以多介紹一下海萊茵,因為海萊茵的寫作方式跟倪匡非常像,有很多不謀而合的地方,值得比較比較。今天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只講一講《4=71》。故事本身,就是相對論最好的示範,它是講有一對雙胞胎,同年同月同日生,雙胞胎其中的弟弟,坐上太空船,到太空去遨遊,遨遊到非常非常遠的地方才回來。回來之後,他只長了四歲而已,也就是說,他從大概十幾歲,變成了一個快二十歲的青年;可是留在地球上的哥哥,卻已經垂垂老矣,因為哥哥在地球上已經老了七十一歲。所以我們把這個故事叫作《4=71》。類似的概念,在很多的神話裡,屢見不鮮。我們回到《大廈》這本書,倪匡就提到了這個點子說,很久以前,在一個神話故事叫作《爛柯山》裡面,就有人提出了「天上七日,人間千年」的說法,。那只是神話,但是相對論是標準的、百分之百的、有根有據的物理學,而且還有實驗證據。神話的概念竟然跟最先進的物理概念,會有不謀而合的地方,這很有趣。另外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據說日文裡邊,把這個概念翻譯成「福島太郎效應」,因為在日本的神話裡,福島太郎也曾經歷過「龍宮七日,人間千年」。所以在日文裡,他們把這個效應叫作「福島太郎效應」,在中文裡,我們就把它叫作「雙生子的矛盾」,或者「雙生子的效應」,就是哥哥老了七十一歲,但是弟弟只老了四歲。這就是相對論裡最經典的一個例子,就是雖然違背直覺,但它是事實。

梅:是的,這些故事都好有趣。你說的《4=71》,現在還是可以看得到嗎?你翻譯的。

葉:去圖書館應該可以找得到,但是……

梅:只有圖書館才找得到嗎?

葉:對,因為當初有點曲高和寡,所以就沒有再版了,呵……

梅:有點可惜喔。不過沒有關係,它還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

葉:希望如此,呵……

梅:是,你的作品就像倪匡的作品,這麼多喔。好,我想,在這次的倪匡作品整個結構裡,我們聽到了源自於相對論這麼曲折的故事,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認識了相對論,至少狹義相對論的概念。說著說著,我們有限的時間也必須……

葉:又到了,趕快預報一下。

梅:下一次……

葉:下禮拜要講一個很有趣的故事,但是我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講,我必須要花一個禮拜時間好好想一想。題目叫作《新年》,倪匡的確是在某一年過年的時候,寫了這一個很短很短的故事。

梅:好的,我們就下個星期同一時間再會囉。

葉:好,謝謝梅姊,謝謝大家。

梅:謝謝交通大學科幻中心主任葉李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