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聲電台「文藝橋」節目──衛斯理書齋單元
播出時間：2005年12月18日（日）早上8:00～8:30
主持人：梅少文
主講人：葉李華教授
文字記錄：吳雅芳

梅：各位愛好文藝的朋友您早，還有我們「衛斯理書齋」這個單元的主講人，也就是交通大學科幻中心主任葉李華你好。

葉：梅姊好，各位聽眾大家好。

梅：好，按照老師上回在節目當中的預報，我們今天要進入另外一個衛斯理的故事，那就是《盡頭》。

葉：對，《盡頭》。我們上禮拜一直在談創意，創意是沒有盡頭的，但是，在這個故事裡邊卻偏偏有一個盡頭。

梅：這個有意思。講到創意，我們在談《盡頭》之前，最近你還有一件事情也讓我們引頸期盼的，那就是在清大開的課，到底開成了沒？

葉：是的，上星期我們在結尾的時候曾稍微提到這件事，不過上星期我還沒有跟清大作最後的確認，因為是一門新的課，必須要經過審核，這星期我已經確認了，也就是說下學期、春節過後、二○○六年的年初，終於可以開這門課，在清大的通識教育中心開的課，課的名稱很長，我來唸一下，叫作「倪匡小說中的科學幻想與創意」。

梅：雖然長，但是很有必要，因為這樣才說得清楚。

葉：是，我刻意不用倪匡科幻小說字眼，因為倪匡還有很多（梅：其他類型的小說。）其他的小說，我們在書齋裡邊也常常會旁徵博引援用。我上禮拜也提到過，我之前在很多的學校開科幻課，用了很多不同的名字，不過都是用科幻為主，這次是第一次嘗試把倪匡小說放在正式的課程名稱裡面，竟然通過了，我非常興奮。

梅：一方面恭喜你，一方面也要把這個佳音告訴各位有心去旁聽的空中同學們。上課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呢？排在哪一天？

葉：目前預計是每周星期一的下午一點到三點鐘。因為這是第一次開這門課，實驗性質滿濃的，所以我跟學校講不要收太多的同學，我也不會申請太大的教室，這是唯一比較遺憾的一點。之前開科幻課的時候，我比較有把握，所以我申請的是一間大的教室，收的同學大概是六十個到一百個之間；這次我只是開始嘗試，所以我跟他們說只要一間中等的教室，三十到五十個人就可以了。

梅：我看到時候八成是不夠用的，不過第一個星期還可以看看狀況，然後再調整教室也不一定喔。我想，對於旁聽的我們來說，可能就要隨緣了。

葉：其實我們不是每個星期天都在旁聽嗎？

梅：是呀，可是不一樣啊，到教室裡可以看到真人在前面的風采，應該是不同的吧，而且你在教室裡上課的內容應該跟我們書齋上所談的不完全一樣吧？

葉：當然不一樣。說到我的風采，其實不怎麼好看，我在教室通常都會板起臉孔來的。

梅：真的嗎？

葉：課堂上，總是比較嚴肅、比較刻板一點，（梅：比較嚴謹一點。）我可以預告一下，絕對沒有我們的書齋那麼輕鬆。

梅：不過兩者的經驗都是值得一嘗的喔。好，還有另外一件事情，皇冠應該要出書了吧？

葉：我們還在醞釀之中，跟各位聽眾報告一下，因為《衛斯理回憶錄》本身是一個系列而不是一本書，所以，我的這本第一冊雖然已經寫完，第二稿也已經修訂好了，但是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時間開始寫第二冊，所以我也一直不敢跟皇冠討論正式出版的時間。皇冠在所有的文宣裡邊都說，二○○六年的上半年一定會出版，我也收到了一些Email來問我說到底什麼時候出版？我目前的標準答案也都只是說二○○六年的上半年。從十二月份開始，就是二○○五年年底到二○○六年春節這段時間，我大概可以有兩、三個月的空檔時間，因為我們的「倪匡科幻獎」第五屆跟第六屆中間有一個空檔，在這個空檔裡邊我會很密集地作業；目前收集的資料已經差不多了，不過還需要跟一些科幻作家的朋友討論，可以說第一冊現在已經寫完、已經站穩腳步了，但是第二冊要怎樣出發？這件事情我正在醞釀之中，好處是每天都有一些不同的新靈感；我覺得每次跟不同的人談創意，受惠最多的是我自己。

梅：所以，你在那個瓶子裡頭不只是加紅墨水，還可以加藍墨水，是不是？

葉：梅姊還想到了我們上禮拜那個例子，我自己也一直在想我上個禮拜舉的那個例子，罐子裡邊裝石子、石子裡邊裝沙子、然後再灌（梅：空氣。）清水、然後灌墨水之後還能怎麼樣？我自己想到一個滿好玩的答案，不過這個答案可能會讓很多人覺得是欠扁的問答題，因為我再加上去的東西已經出格了；出格的意思就是說已經超出了這個瓶子的範圍了，但是水並沒有溢出來，我可以在上面插一朵花。

梅：那叫什麼？表面張力嗎？

葉：對，因為表面張力的關係，所以稍微加一點點東西，水是不會出來的。這朵花，可以算是瓶子的一部分，也可以算是已經出了格了。不過，我覺得很多的藝術作品，說是非常有創意，其實就是非常有霸氣，也就是根本不管既有的規律，簡稱出格。我在課堂上最喜歡跟同學舉的例子就是，李白的那首詩〈將進酒〉中第一句話：「君不見黃河之水山上來」。

梅：天上來。

葉：對，我每次講到這裡，同學楞了一下，說不對，「天上來」，我說不對，應該是「山上來」，這樣來才合情合理，同學說好像又很沒有味道，我說是啊，這就是大詩人跟科學家不一樣的地方。「黃河之水天上來」是一個標準的出了格的創意。

梅：但是大家都可以認同，而且覺得過癮。

葉：所以我覺得談創意是非常有趣的事情，靈感會源源不絕。

梅：源源不絕如湧泉喔。當然靈感可以循著這些途徑被激發出來。不過對於倪匡來說，他有很多的靈感是來自於生活周遭的一些經驗、所見所聞所感，對不對？

葉：對，倪匡真的是天縱英才，做事情沒有任何（梅：章法。）背後的公式，這點是我跟他最不一樣的地方，我們在節目裡邊也一再強調過，或許我自己做出來的成品看起來跟倪匡的成品非常類似，但是，過程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常常開玩笑說，不管是推廣科幻，開科幻課，或者是研究科幻，我過去十年來，一直用很多不同的方法，想辦法分析倪匡源源不絕的創意，可是，最常得到的答案大概只有八個字，叫作「羚羊掛角，無跡可求」。

梅：是嗎？

葉：對，也就是說怎麼樣也想不到，他這個東西到底怎麼砰一下冒出來。趁這個機會，我稍微作點小小的預告，我把這一段很有趣的經驗也寫在一篇短短的文章裡邊，會在下個月、明年一月號的皇冠雜誌上面刊登，因為明年一月號的皇冠雜誌打算做一個小小的倪匡專題。我們上次也提到過，倪匡回香港一趟就變得滿紅了，所以，台灣的媒體也很熱烈地報導，皇冠是倪匡在台灣的出版社，皇冠雜誌要做一些報導，除了專訪之外，當然還有一些文章，皇冠的總編輯也跟我要了一篇文章，字數大概一、兩千字，我想我之前也寫過很多倪匡的文章，不過都是超出了一、兩千字，這次如果是一、兩千字，總要講一點不一樣的東西，想來想去，定了一個題目叫作〈倪匡的科幻創意〉；我特別畫地自限只談他的科幻創意，因為如果再談其他的創意，兩千字就擺不下了。

梅：是，光是他的科幻創意，兩千字就讓你覺得還是要有一些拘束才能寫得下來的喔？

葉：當然，我挑了幾個非常特殊的例子，讓大家一對照就可以很明顯看出來。

梅：是，就請大家留意囉，下個月號、元月號，皇冠喔。好，我覺得對於一個天縱英才的人，他的創意自己不自覺地就這麼蹦出來了；可是對於一個學者，他可以冷靜地思考、分析，到底是什麼原因不知不覺地影響了倪匡的作品。我想今天《盡頭》這篇作品裡邊，可能也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吧？

葉：真的是這樣，我看《盡頭》這篇小說的時候，一開始的時候就滿興奮，因為倪匡偶爾會在衛斯理的故事裡面，稍微提到一下他創意來源的蛛絲馬跡。《盡頭》一開頭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倪匡把它轉化成了衛斯理筆下的故事，我一邊稍微唸一下，一邊跳過一些東西，改用自己的話來講。他說在講這個故事之前，要講幾句題外話，是什麼呢？

　　「不久之前，我（衛斯理喔）我接到一封來自加拿大寄來的信，寫得很長，那個寄信來的是三個不相識的年輕人，都在大學裡讀書，他們和我討論一些科學上的問題之後，然後，用調侃的口氣問說：為什麼那麼多古怪的事情全都給你遇上了，而不是給別人遇上了呢？」

因為衛斯理永遠探索不完稀奇古怪的事情，總是有讀者會提出這種質疑，我很懷疑，搞不好這封信真的是倪匡本人接到的，所以，他就藉著衛斯理的筆法把它寫到故事裡邊去。好，衛斯理就開始回答了，很好玩喔：

　　「由於那幾位年輕朋友沒有回信地址，所以我只好在這裡回答。」

這樣就變得自圓其說，這個故事為什麼開頭要從這邊寫起，而不是私下回信回答，主要是因為這個朋友沒有回信地址。在當時貼郵票通郵的時候，這是有可能的，現在如果大家用Email就沒有這個可能，因為任何人寫Email給你，按Reply就可以回覆了。好，我忠實地把衛斯理的回答，一個字一個字唸一下：

　　「我所遇到的事情，一開始就詭異古怪的，少之又少，它們大多數是極其普遍的一件事，任何人都會忽略過去，我只不過捕捉了其中極其細微的一個疑點去探索。」

下一段：

　　「探索的結果，才會發現事情越來越是詭異古怪，很多事遠在人類知識的範圍之外。如果當時忽略了那一點細微的可疑之點，那麼，自然也不會發現進一步的詭異的事實。」

好，再下一段：

　　「所以，可以這樣說，稀奇古怪的事，並不是恰巧給我遇到的，而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遇到，但是大家都忽略了過去，而我則鍥而不捨地追尋它，所以得到了結果。」

我覺得書裡做了很多圓滿的說明，一方面是說為什麼衛斯理會發現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也告訴我們為什麼倪匡的靈感總是源源不絕。

梅：是，那就是見微知著，細微處他很敏感，然後就是窮追不捨。

葉：因為他是職業作家，他每天都要尋求靈感。倪匡很謙虛地說，他是職業作家，不能靠靈感寫作。為什麼不能靠靈感寫作？下面這句話很有趣，靈感不來，肚子照樣會餓，也就是說他每天要有固定的產量，靈感是屬於業餘作家的奢侈品。

梅：講得真好，很真確。

葉：也就是說職業作家有沒有靈感都要（梅：都得寫。）想辦法寫，潛意識裡，我相信他運作了非常多的、無形的公式。

梅：應該是，只是沒有把它寫出來，說出來。

葉：對，我覺得他自己也是不知不覺，所以他每次都會跟我說，他都是渾然天成的、閉門造車的。

梅：太厲害了。好吧！我們趕快來說說他的這個故事吧。

葉：好的，《盡頭》這個故事如果光是看這兩個字，怎麼樣也想不出來他要談的是什麼盡頭。這是一篇非常絕望的作品，倪匡在一九八六年修訂版的序裡這樣寫的，他說：

　　「《盡頭》這個故事是衛斯理的故事裡邊，對於人性譴責得極其嚴厲的一篇，題目表示說，人類已經走到了盡頭、走到了末路，表示對人性的醜惡的深惡痛絕。」

倪匡在很多衛斯理小說裡，常常會提到對人性的失望，但是這一篇卻特別失望，我也想不出來為什麼這篇會特別失望，後來因為我已經考據出這一篇的連載日期，而連載日期差不多就是寫作日期，所以我們可以猜測一下。這篇《盡頭》是在一九六九年、也就是一九六○年代末期大概是六月到八月左右這段時間，就是一九六九年中間的作品。一九六○年代末期是一個滿瘋狂的時期，全世界都是這樣子，怎麼說瘋狂呢？全世界有一個普遍的現象，全世界的年輕人好像都非常地叛逆，有很多自發性的、或沒有組織的群眾運動，或者說是一種文化現象。舉個例子，講到文化，那個時代中國大陸在搞所謂的「文化大革命」，參與最多的就是那些所謂的紅衛兵、年輕人；在美國，那個時候為了反越戰，他們自動自發、慢慢形成一個叫作「嬉皮」的運動；在法國，那個時候也有很強的學潮；甚至在東歐，雖然被當時的蘇聯壓制，還是有一些零零星星的反抗運動，之前有一部電影叫作「布拉格之春」就特別提到過這一點。這是滿奇怪的，從二十世紀整個一百年來看，那段時間算是這個年輕人最叛逆的時間。如果從科學的角度來看，有人會說是不是因為地球磁場的週期性影響，或者說是太陽黑子的週期性影響，這是值得研究的。倪匡寫的既然是科幻小說，總是要跳脫這一些既定的科學可能性，無論是地球磁場或者太陽黑子，都距離地球太近了，不夠科幻，他既然要寫科幻，總是要再拉遠一點。衛斯理抽絲剝繭竟然發現又是外星人的陰謀，這是衛斯理的故事裡邊常常會出現的結局。不過這次的外星人滿有意思，他們真的有一個非常有組織、有計畫的陰謀活動，要來破壞整個地球的文化。他們的作法是怎麼樣呢？根據倪匡的寫法，他們的太空站和地球的距離是地球和太陽之間的一百三十倍。用天文學的術語來說，如果地球跟太陽的距離叫作一個天文單位，外星人在距離地球一百三十個天文單位那麼遠的地方，建設了一個太空站，不斷地對地球發射一種很奇特的電波，干擾地球人的腦部，尤其是年輕人的腦部，讓他們群起叛逆，所以就會有這一些我剛剛說的自發性的或者有組織的叛逆運動。至於在衛斯理的居住地香港，當然沒有那麼強烈的運動，不過，衛斯理也總是在街頭看到很多不良少年在惡鬥，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鬥，鬥來鬥去，非死即傷，衛斯理就從這個現象開始來研究，為什麼人類好像文明走到了盡頭。《盡頭》這本書倪匡在修訂的時候，分了很多的章節，其中第一章的題目，我自己印象非常深刻，叫作〈不屬於人的眼光〉，什麼意思呢？就是說他在那些不良少年的眼中，看到充滿仇恨的眼光，簡直不屬於人的眼光，而像是野獸的眼光，他覺得，是不是人類的人性已經越來越蕩然無存，獸性通通都凸顯出來了，為什麼會這樣子呢？最後，只好歸咎於外星人惹的禍。

梅：這個描述很傳神耶，不屬於人的眼光。

葉：對，所以我才說令人印象非常深刻。倪匡常常會有一些驚人之語，讓你看過之後，一輩子就忘不了。

梅：忘不了，真的喔。就人性的描述，他在這個作品裡邊，把醜陋的這一個面向，描述得特別深刻喔？

葉：對，衛斯理的故事前前後後總共四十年了，這個故事是裡邊最嚴厲的一篇，之前之後都還好，或許跟倪匡當年、一九六九年寫作的心境，多多少少也有關係吧。提到了心境，或許因為，不管是在真實的世界或是衛斯理所活的世界，都覺得有點絕望，所以，他在這個故事裡邊下手也滿重的。

梅：你的形容很有意思，下手也滿重的。

葉：對，因為所有的角色在作家的筆下都是可以隨便操弄的，作家心情好的時候，就讓他們這些男女主角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作家心情不好的時候，……

梅：整整他們。

葉：對，下手會滿重的。

梅：這麼說，衛斯理最可憐的就這一次了。

葉：其實衛斯理受過很多次重傷。

梅：感覺上這次最嚴重了。

葉：我都一一記錄下。

梅：啊！你連這個部分也做記錄啦？

葉：我從去年差不多這個時候開始，密集地讀了一百五十本衛斯理的故事，重要的東西我都把它記下來了，其中就有重傷檔案，列了好幾次衛斯理受的重傷，這次受的傷是特別嚴重。

梅：最重的一次。

葉：被一輛卡車給撞了。

梅：哎呀，他命還真大。

葉：當然也是外星人的陰謀，那個卡車司機只是外星人的工具而已。根據書裡邊的說法是，後來他昏迷了三個月，動了十二次的大手術。來，我稍微唸一下這段：

　　「我之所以能夠不死，而且還有復原的可能，全是因為我當時躲得好，所以說我雖然斷折了很多的骨頭，然而脊椎骨卻送未曾受到損傷。所以我才能夠活下去，而我的體內已經多了十八片不銹鋼，這些不銹鋼是用來接駁折斷的骨頭的。」

梅：哎唷，基本上他還是要有一些醫學的概念，脊椎是很重要的。

葉：那當然。

梅：所以他先把脊椎的部分肯定了。

葉：對，必須要自圓其說。

梅：對。

葉：其他的部分都還好，都可以用不銹鋼，那個時候還沒有什麼鈦金屬之類的。

梅：是，把他撐起來。

葉：可是後來，衛斯理的故事裡邊好像就從來沒有顧慮到這十八片不銹鋼（梅：造成了影響。）對他造成了不便。

梅：對，他忘掉它了。

葉：可能搞不好哪一次被外星人給抽走了。

梅：真的很有意思。這個部分你也可以去追蹤一下，看看後來怎麼樣了。

葉：他之前在《盡頭》裡邊特別提到過，他的動作已經變得很遲緩了，或許他走路一邊走，不銹鋼在身子裡一邊鏗鏗鏘鏘撞來撞去，這樣講太誇張了啦，不過，他的確講過他的行動能力已經大不如前了，後來，突然之間又很神奇地恢復了。這就是系列小說的一個小小問題，不管你的主角在故事裡經過了什麼樣子的艱難險阻、大風大浪，到下一個故事的時候總要回歸到原點，否則就會有太多的不同的傷痕，不管是有形的、無形的，掛在身上。

梅：沒錯，有的時候我覺得有點像卡通人物一樣的。

葉：對，我也常常這樣想。

梅：壓扁了，待會兒……

葉：撞得鼻青臉腫，下一幕又恢復原狀。

梅：又好了，真過癮，可以這樣子來來去去、高高低低的。好，我們今天這個單元所剩的時間不是很多，大概還有三分、四分的樣子。

葉：好的，我先預告一下下星期的，然後利用最後一點時間談談清大的課，有一些重點，我忍不住要再報告一下。下一次我們要講的是《湖水》，我們說日月潭是一個湖，湖裡邊的湖水。任何人也不可能從《湖水》這個故事裡邊想出它到底講的是什麼，嚴格說來，《湖水》是一個近似鬼故事的偵探故事，我只能這樣子預告，至於前因後果我們下一次再好好談。最後一點點時間，我把「倪匡小說中的科學幻想與創意」這門課的設計稍微報告一下，最主要是要說明，為什麼要專門來探討倪匡小說？我在教科幻課的過程中發現，雖然我介紹了非常多的中西方作品，但是，兩者的親和力和親切感還是有些差別，也就是說當我介紹西方科幻的時候，文化的隔閡總是有的，同學們聽了之後，有些人能夠心領神會，有些人就聽不進去。即使是介紹中文科幻，倪匡跟張系國的作品接受程度也有差別。張系國教授他是一個學者，他寫的東西比較深、比較文以載道，能夠心領神會的同學就比較少；可是倪匡的小說，無論是講任何一本作品，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我們要做推廣工作，開的又是通識教育課程，就要用最通俗的材料，倪匡的小說不但是通俗文學，親和力強，本身也是一個非常好的素材，可以從這麼多的倪匡小說裡，挖掘出來很多東西，讓同學們能夠百分之百心領神會，達到教育的目的。或許是因為我寫了這一段，所以，課程就通過了。我總共分了好幾個大綱，一開始，當然是介紹一些最基本的科幻概念，還有倪匡本人的背景，以及他的寫作背景，其次我要談倪匡小說中最重要的四個部分，第一個是「科學的新知」，第二個是「科技的預言」；新知是最尖端的科技，預言是還沒有發生的科技。接下來再討論文學的技巧，就是文學方面的技巧。最後再談談，不管是科學的創意或者是文學的創意，他的根源在哪裡？如果還有時間，學期末了的時候，我會再談談，他跟其他科幻大師的風格比較，以及他的歷史定位。倪匡已經封筆了，所以我們可以談談他作品的歷史定位。

梅：是，學者就是學者喔，把它全部都做了一個綱目性的分析跟分類，也幫助我們去了解、去認識。

葉：我列這個大綱的時候是板起臉孔來列的，因為這是一個課程的大綱，所以絕對不能寫得太通俗。

梅：對，科學的新知、科技的預言、文學的技巧跟……

葉：創意的根源。

梅：創意的根源，還有跟其他大師之間的差異。

葉：對，差異比較之外，還有歷史定位。

梅：歷史的定位。好，今天因為時間的關係，就到這裡囉。

葉：好的，沒問題。

梅：我們下回再繼續聽葉李華、葉教授跟我們引介「衛斯理書齋」的另外一個作品。

葉：《湖水》。

梅：《湖水》。謝謝你。

葉：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