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聲電台「文藝橋」節目──衛斯理書齋單元
播出時間:2005年10月23日(日)早上8:00∼8:30
主持人:梅少文
主講人:葉李華教授
文字記錄:吳雅芳

梅:葉李華你好。

葉:梅姊早,各位聽眾大家好。

梅:《紅月亮》。

葉:是,我們今天要講的衛斯理故事,我們上個禮拜已經預告過,叫作《紅月亮》。我們順便再預告一下,下禮拜要講的是《換頭記》,把頭跟另外一個頭對換就叫作「換頭記」。為什麼要把這兩個故事串在一起講呢?因為根據倪匡的寫作順序,這兩個故事是相連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這兩個故事裡出現了一個非常非常有趣的角色,衛斯理一個很好的搭檔,他的名字叫作「巴圖」;當然這個名字是一個譯音,根據倪匡的說法,這應該是蒙古話裡「英雄」的意思。我當初大學看這兩本書的時候,就對巴圖這個主角印象非常深刻,只是感覺到很可惜,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後來就消失無蹤。好在隔了好多年,倪匡在另外一本書裡,終於又把巴圖找到了,所以整個衛斯理的故事裡,這位巴圖出現過三次,每次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角色。

梅:不出來則已,一出來就讓大家看見他。

葉:對。

梅:這個角色能夠這麼鮮活,當然還是要仰賴倪匡。他創造了這麼一個讓人念念不忘的角色。好,在這個故事裡,巴圖是相當重要的一個人物囉。

葉:對,他是貫穿整個故事的一個重要人物,幾乎在《紅月亮》這個故事裡,跟衛斯理的份量等量齊觀。

梅:等量齊觀。所以真正的主題──所謂外星人,反而顯得一般了,常常我們一想到科幻就會想到外星人。

葉:對,《紅月亮》是一個標準的外星人故事,故事的主軸非常非常明確,甚至可以說稍微單調了一點,所以,倪匡在這些副線裡邊就使盡了渾身的解數,想辦法把這個故事寫得精彩。當然最重要就是因為有這位第二主角巴圖的原因。

梅:是,有了巴圖就撐起半邊天了。

葉:真的是這樣子,所以,倪匡非常非常重視這個角色。不過,我們之前在書齋裡面也一再強調,倪匡在寫這一些故事,很少會半路殺出程咬金,所以,凡是重要的人物,他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前因後果的交代。巴圖出場,也是有一個非常明確而且合情合理的交代。這就要講到我們上禮拜所講的《不死藥》故事。《不死藥》結尾的時候留下一個伏筆,讓讀者相當擔心,為什麼呢?我們上禮拜提過,不過因為時間的關係沒有很仔細地講,衛斯理被迫喝下了不死藥,因為他中了一槍,如果他不喝不死藥,就一定會立刻流血身亡,喝了之後,肌肉跟皮膚很快就癒合了。可是,喝了不死藥之後,最大的問題就是,一但喝了一口,就必須要長期服用,如果不長期服用,根據倪匡的說法,就會有抗衰老素的反作用,會作用到那個人的身上,然後會變成白癡。可是,如果你長期服用下去,就會造成不孕症。而且,根據《不死藥》故事,到最後,生產不死藥那個小島整個都毀掉了,他想要繼續喝下去也沒辦法了。怎麼辦呢?他只好求救於醫生,非常非常有名的一些醫生,看看能不能從內分泌醫學上面來著手,把他喝不死藥的習慣戒掉,又不會變成白癡,也不會造成不孕。結果如何呢?《不死藥》的結尾很有意思,倪匡在這邊寫了一句話說:

  「結果會怎樣呢?其實大可不必擔心,我是連續小說的主角,當然逢凶化吉,不會有事的!」

呵……跟讀者開了一個玩笑,然後還叫讀者放心。緊接著《不死藥》故事,在《紅月亮》,倪匡寫到衛斯理去夏威夷養病養了好幾個月,因為這是一場大病,要好好休養一下。他在夏威夷休養的時候,剛好就認識了這個男主角巴圖,所以前因後果交代得非常明確,也非常合情合理。

梅:是,我們鋪陳了之後,也讓聽眾朋友在空中透過葉李華老師的口述,讓巴圖這個角色站起來。

葉:當然。

梅:有血有肉一番。

葉:倪匡在這方面,功力真的是非常高,我很早以前就有一個比喻,他勾勒一個人的輪廓,很像畫家畫人物素描。越是功力高的畫家,越能夠用簡單的幾筆,就把一個人的輪廓、神韻勾勒出來了;倪匡在這方面也不遑多讓,他能夠用最簡單的文字,把一個人,甚至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都描繪出來。我這邊稍微提一下,當然不能夠全部唸,因為有幾百字,他說在衛斯理的眼中,巴圖大概是四十四歲,因為巴圖是一個孤兒,所以他自己也不曉得自己確切的年紀。他是被一個比利時教士在中國東北的一個草原上發現。這個比利時教士會說一點點蒙古話,就把這個孤兒命名為巴圖,利用蒙古話”英雄”來給他命名。這個教士回到比利時之後,把巴圖也帶了回去,從此以後,巴圖就在歐洲生長。衛斯理還特別強調,他的經歷實在太精彩了,他在比利時讀過神學院,到過比屬剛果;那個時候非洲有很多都是歐洲人的殖民地。

  「參加過好幾方面的黑人叛亂軍,在連土人也視為畏途的剛果黑森林中,生活了一年之久。後來,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他在比利時和荷蘭做過地下軍,又曾經成為法國抗納粹游擊隊的一個相當重要的負責人。當然他也參加過正規軍,後來被俘虜在集中營裡邊,領導過一次大逃亡。在大戰的末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末期,他的年紀雖然還不大,但是已經是盟軍最出色的情報人員之一。」

這是他的豐功偉績。不過,後來就有點潦倒了。

  大戰結束之後,他退役了,成立了一個私家偵探社。以他的學識、才能,應該非常非常蓬勃,可是,他運氣不好,所以,他的私家偵探社一點點的生意都沒有,他窮得幾乎要搶銀行,(衛斯理說,以他的能力,真要搶,一定會搶得成功,)不過,後來出現了一點轉機,政府成立一個叫作「異種情報局」;異種情報就是很特殊的一些情報,很可能是一些外星人啦,或者很神祕的事件,有點像X檔案。局長是他在二次大戰時候的老上司,就想到了巴圖這個人,所以,找巴圖來擔任副局長。可是,因為這種類似X檔案的異種情報其實少之又少,所以副局長本身也是一個閒差事。也就是因為這樣子,他才能夠到處去旅行,才能夠在夏威夷一待待了好幾個月,跟衛斯理變成了一個很要好的朋友。短短的幾百個字,把巴圖的前半生都勾勒出來,順便帶回原來的故事,講到他跟衛斯理結識的過程。

梅:是,條理清晰,他的塑人真是沒有話講。在整個的過程當中,我們發現倪匡的作品,常常會有新舊版本,對不對?

葉:對,我每次都會提到新舊版本的不同。

梅:對,所以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新舊版本都來看一看。我想如果兩個比較,《紅月亮》是很好比較的,因為它差異比較大。

葉:對,我剛跟梅姊在節目之前還特別聊到過。我對《紅月亮》的新舊版本差異印象最為深刻,或許我們可以先把話岔過去。為什麼我會對《紅月亮》新舊版本印象深刻?我在交通大學開了一門科幻課,名字很好玩,叫作「科幻天地」,因為是通識課,所以取一個比較輕鬆的名字。第一次在交大上課的時候,我還是交大的兼任老師,所以我在交大開的第一門課就是「科幻天地」。那次相當轟動,因為之前,整個新竹地區都沒有科幻課,所以吸引了上百個同學,我如果沒有記錯,應該是將近兩百個同學。

梅:哇!好轟動喔。

葉:呵……非常壯觀。每次我不管是在哪個系上開科幻課,只要談到倪匡小說,我都希望同學們盡可能主動積極地參與,原因很簡單,因為在我介紹的所有科幻作品,不管是小說、或是電影,倪匡作品是最容易入門的,所以,我盡量不要自己講,我把自己的地位變成補充備詢,盡可能讓同學自己發揮,我會鼓勵同學來跟我登記,每個人來登記他自己認養的一本書,然後……。

梅:呵……,這個方法很有趣。

葉:準備一下之後,上台來講。交大的同學特別認真,不但上台,還準備了一些講義,投影片之類。 其中有一個同學準備的投影片,就是比較《紅月亮》新舊版本,他把新版跟舊版的故事都畫成流程圖,一塊一塊的。

梅:哇!作分析呀。

葉:就是他跟外星人的遭遇,第一回合、第二回合……。

梅:哇!這個同學真有趣呀。

葉:把這故事變成一個非常結構化的流程,(梅:是,分析結構。)你就可以看出來,新版跟舊版的流程差了多了,少了整整一個回合。我還記得那個同學說,大概倪匡自己後來在一九八六年修訂的時候,因為衛斯理跟外星人過招,第一回合、第二回合、第三回合……實在是重複太多了,所以他在新版就特別…(梅:大刀闊斧地割捨。)一刪再刪,而且刪掉一大段。我前幾天在準備我們今天書齋內容的時候,我就特別再把新版跟舊版仔仔細細地比較了一下。

梅:重新比對一下。

葉:我們的聽眾朋友如果手邊有遠景版舊版,可以對照一下。我這邊的遠景版書裡邊是從一百五十四頁到一百九十一頁,一百五十四到一百九十一頁,三十幾頁……將近四十頁的篇幅,在新版裡面通通不見了。也就是說他跟外星人過招的其中一個回合,被他自己刪掉了。

梅:全部都刪了。

葉:這是倪匡在一九八六年左右,修改舊版變成新版的時候,常常用到的手法,就是盡量地刪。為什麼要盡量地刪呢?因為倪匡覺得故事的主線是最重要,副線,或許連載的時候可以讓看報紙的讀者看得津津有味,但是成書之後,節奏還是要明快。所以,倪匡在刪改他自己的作品和金庸的作法就不太一樣。

梅:你是不是也要比較一下?

葉:金庸的作法是改得多,倪匡的作法是刪得多,因為倪匡認為創作當時的衝動,事後再怎麼樣,也無法重新營造回來。所以,他覺得故事寫好之後,能不改就不改。

梅:盡量不動。

葉:他說越改越糟,越改越有匠氣,上個禮拜我們也提到過,或許結構更加完整,但是就看不出來創作的衝動。所以倪匡在修改他自己作品的時候,我剛才一再強調,他刪得多、改得非常非常少。倪匡在很多文章裡邊,甚至他出書談金庸的小說裡,都公開地反對;雖然他跟金庸是好朋友,好得不得了的朋友。但是他還是公開,甚至私底下,反對金庸改他自己的作品。倪匡最喜歡的金庸作品,還是當初最舊的版本(梅:原創。)用同樣的角度來看倪匡的新版跟舊版,我還是最喜歡倪匡的舊版。

梅:你也是喜歡舊版。

葉:對,因為至少舊版的資料多啊!我如果不是看舊版,我怎麼知道有三十幾頁的篇幅被刪掉了。我們今天在廣播節目中透露這個訊息之後,我相信有很多的倪匡的讀者,如果只看過一九八六年之後的新版,一定會心癢癢地說……。

梅:舊版到底還有哪些東西呀?

葉:對,舊版的《紅月亮》,被他刪掉一個非常非常可惜的情節。

梅:你說說看。

葉:衛斯理跟這個外星人,等一下我們再講是什麼外星人,過招的過程,第一、第二、第三回合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被外星人控制了他的記憶,把他整個對於這個外星人的記憶通通洗掉了。有點像是去年的一部電影叫作「記憶裂痕」,剛好就把其中一點點的記憶洗掉了。衛斯理很不服氣,他一定要把這一段、很小一段的記憶找回來。可是,他在動腦科手術的時候,卻不小心把自己前面一大段的記憶通通給洗掉了。也就是說他為了要喚起他對外星人的一小段記憶,卻把自己前半段的記憶(梅:更重要的記憶全部都沒了。)通通變成空白了,可是,他還是甘冒其險,一定要動這個手術。在舊版的《紅月亮》、遠景版的《紅月亮》第一百六十九頁,有一段文字非常非常有趣,這段文字在網路上面幾乎找不到的,在網路上面你能夠找到的,幾乎都是跟新版相關的文字。

梅:喔,成了絕版了,而且在新的裡面也沒有了。

葉:不是絕版了,是在網路上面找不到了。

梅:找不到了,我不知道在你的作品裡面會不會有?

葉:會,我會把它很巧妙地加進去,但是可能跟《紅月亮》沒有直接的關係。現在台灣還是隨時都可以找得到遠景版的舊版書。

梅:是,所以不算絕版,只是不容易找,除非是有心人。

葉:大家只要看到封面是徐秀美的封面畫,就是舊版。我來唸一下這段,它是衛斯理失憶之後,把他前半生的記憶通通都抹掉了。然後,張開眼睛一看,看到誰呢?當然是陪伴他在旁邊的、他最親愛的妻子白素,可是,衛斯理竟然用這種方法來描述,他說:

  「我連忙轉過頭去看時,只見屋角處站了一個中國女子,她苗條而美麗,她的面色十分蒼白,但是更襯得她的眼珠是如此之漆黑深亮,我幾乎在這一眼中,便已經愛上了她。」

非常有趣的一段描述,引起大家很多很多的聯想。當他的理性記憶通通被抹去之後,他的感性記憶,或者說潛意識裡,還是深深地愛著他的妻子(梅:深愛他的太太。)他們是緣定三生,早就注定一定會相愛的,不管記憶怎麼樣洗刷,只要再看到一眼,就會立刻愛上了她。

梅:哎呀,這個部分看了好窩心,這個去掉太可惜了。

葉:我也覺得這去掉太可惜。

梅:所以你讓它還魂再生在你的《衛斯理回憶錄》裡啊。

葉:《衛斯理回憶錄》的第一冊裡邊,就會有這段情節,不過沒有直接提到《紅月亮》,我是直接借了這段話,把它用在別的地方。因為我希望在我的回憶錄字裡行間,能夠挑起很多老讀者的美好記憶。但是,如果新的讀者不知道這個典故也沒有關係,照樣可以看得津津有味。我希望不管是看門道、看熱鬧,大家都會……。

梅:都有所獲。

葉:對,如果能夠做到這樣子,我就成功了,目前正在努力之中。

梅:是,所以當時這個學生用這樣的方式解析,是很有趣的事情喔。

葉:對,我覺得學生們的觀察力非常敏銳,而且他們的創意也是十足。我自己覺得過去這麼多年來,我在開這些科幻的相關課程,我自己收穫非常非常大,我甚至每次上完課,趕快回家做筆記。

梅:記下學生們的精彩處,或是你們互動之後的激發。

葉:對,把我跟同學們互動時忽然想到的一些想法,趕快寫下來,否則很可能稍縱即逝。

梅:一點都不錯。

葉:教學相長,真的是這樣子。記得我是從一九九九年正式開科幻課,到現在為止,一直陸陸續續地都沒有斷過。

梅:沒斷過喔。目前你在哪裡開呢?只有在交大嗎?

葉:最早的時候是在台北,台北世新大學給我第一次開科幻課的機會,我非常非常感激當時的通識中心主任。所以那一年、一九九九年的時候,我是同時在台北世新大學跟台灣藝術大學開科幻課。兩年過後,就把重心移到了新竹,現在是在新竹的交大跟清大開科幻課。

梅:只有新竹才有。

葉:在交大本來是開通識課,後來因為我進了建築所,建築所滿注重科幻,所以過去四年以來,我開到第四次了,我在交大建築研究所開了一門課叫作「科幻創意解析」;分析科幻作品裡這些奇妙的點子是怎麼來的。

梅:怎麼來的。在清大呢?

葉:在清大叫作「科幻概論」,之前用「科幻天地」用太多次了,所以清大建議我們替它換一個名字,就改成「科幻概論」,類似通識課。

梅:好的,不知道其他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像我們聽眾,是不是也有機會能夠……?

葉:有其他學校同學去旁聽。

梅:可以去旁聽喔?這要跟老師說一聲。

葉:當然非常歡迎旁聽。

梅:可以喔?

葉:當然。

梅:你這個課程是什麼時候?我想,大家如果有興趣的話,上網或直接問學校就可以知道了。

葉:很容易查得到。

梅:是的。好,反正我們是最幸福,我們每個星期天固定這個時候可以在收音機裡聽到。

葉:對,而且聽收音機,可以躺在床上,或椅子上聽,悠悠閒閒地聽。

梅:對呀,更自在,呵……!你現在是坐在你的書房?

葉:當然,坐在我的書齋裡邊。我每次跟梅姊在空中相會的時候,一定是正襟危坐,因為我還必須看一下手邊的一些資料,包括電腦上面我整理的資料,絕對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在我的腦子裡邊,沒有那麼厲害。

梅:所以,老師你書桌上一定佈滿了相關的一些資料,前面還有一台電腦,對不對?

葉:真的是這樣子,現在沒有電腦的話就活不下去。

梅:我們也非常感謝葉李華為了在空中跟我們作這樣的交流,他還特別把他的電話線路重新整理,讓聲音的品質能夠更好。

葉:說到這裡,我還特別問過我媽媽;我媽媽是我們的忠實聽眾。她告訴我說,這幾週聲音真的好一些了。

梅:是好一些喔,所以這個……。

葉:對,錢沒白花。

梅:也謝謝你媽媽。好,我們後面還有一點點時間,我們要趕快聽取最後的分享。

葉:當然。補充一下,《紅月亮》是一個外星人的故事,這個外星人,在整個衛斯理系列裡邊,並不是一種非常重要的外星人,但是一定要強調一件事情,倪匡在這邊如何自圓其說。它的故事題目叫作《紅月亮》,所以它的內容裡一定要有所謂的紅月亮。紅月亮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某一天,在西班牙某一個小鎮的晚上,所有的鎮上居民都看到月亮變成了紅色,非常非常紅,好像滴血一樣的紅。這是一個非常非常神祕的現象,符合所謂的X檔案精神,所以,我們這位巴圖就跑去調查,順便也把衛斯理拉去。結果,在整個調查過程中才發現,又是外星人惹的禍。但是,紅月亮本身不是外星人的陰謀,而是外星人陰謀的副產品;這些外星人來地球,是抱著亦正亦邪、有點敵意的態度。但是,造成月亮變成紅色,真的是無心之失;為什麼呢?根據外星人的解釋是這樣子的,他說:

  「非常抱歉,不是有意的,而是,那段時間中,我們有一些重要的裝備要運到地球來,又不能被人看到,所以,我們運用了一種射線,來改變人類的視力,使得人類看不到有龐然大物從天而降。至於那種射線,會使眼睛的視覺細胞中的紅色感應特別敏感,以致月亮反光中的紅色就特別突出,那是一項副作用,我們事先未曾想到。」

把它整個自圓其說了。

梅:自圓其說了,是,這是他厲害的地方,經常可以自圓其說,而且是必要的自圓其說。

葉:對,所以,我在上「科幻創意解析」的課程時,就特別再強調,科幻小說因為既有科學又有幻想,所以其中的推理部分非常非常重要的。在推理的過程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你的內在的邏輯一定要非常地明確,不能夠有任何的矛盾,如果用白話文來說,這就是所謂的自圓其說。我們在批評科幻作品,不論是小說、或電影,當我們用到「自圓其說」這四個字,代表的是一種正面的價值,絕對不是一個負面的批評。

梅:對。好,說著說著,我們只剩一點點時間,葉李華你是不是可以預告一下,下次那個斷頭。

葉:不是斷頭,是換頭。《換頭記》滿好玩,當初在《明報》連載的時候,不是叫《換頭記》;這種事情很罕見。倪匡小說的書名,大部分從報紙上連載一直到出書,一直都沿用同一個書名,很少有例外,偶爾有一些例外,是被出版社改的;在遠景版裡邊有一些書,將來我們會談到,比如倪匡非常喜歡的《頭髮》這本書,被改成了《無名髮》,那是出版社改的。可是,這本《換頭記》是倪匡自己改的,當初在《明報》連載時,有一個更有趣的名字,叫作《人造總統》。大家可以去猜猜看,同樣一個故事為什麼可以叫《換頭記》、又可以叫《人造總統》?把這兩個名字擺在一起比較一下,幾乎就可以猜出它在講的是什麼故事了。

梅:是的,好,我們期望下個星期天同一時間,在空中再跟著葉李華、葉教授一起去進入衛斯理的回憶喔。聽眾朋友,如果你沒有辦法讓你的好朋友跟你一起在這個時候收聽,我們電台網站的「隨選音訊」,還是可以把它揀選出來聽的。在不久的將來,在交大科幻網也可以有進一步的消息。

葉:對,我們正在努力趕工,預計大概十月底的時候應該可以上網。

梅:謝謝交大科幻中心主任葉李華、葉教授。

葉:謝謝梅姊,謝謝各位聽眾。